“老三,真是好算计啊!”东宫里,朱常洛咬牙切齿的说道。“居然这个时候才进京!”
没错,福王是九月末北上的,因为走的比较慢,再加上中途又遇到了风雪耽误了几天,所以直到当年十二月初才到的北京城,此时已经接近年关,万历皇帝自然不能让福王立刻顶风冒雪的返回洛阳,少不得要挽留福王一家在北京过年。
“过完年,福王妃又即将生育,自然不能立刻离京,少不得还要在京里带上几个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坐在一边的少詹事韩爌补充道。“福王此来,一路上民怨沸腾,回去自是要走水路的,可是拖到五六月,黄河汛期,那就又走不了了。”
“虞臣兄说的对!”太子冼马李腾芳也道。“这一拖拖到七八月,大热的天,陛下和妖妃又比如舍不得福王在这个时候南下,这样就得到了金秋了,万一再有什么变故,又是一年呢!”
左中允杨道宾恶声恶气的说的:“这显然是妖妃的阴谋,妄图以拖待变,所以我等臣子为了江山社稷计,一定要阻止福王留京。”
右庶子何如宠眯起眼道:“有消息说,中宫的身子不好,估计妖妃就是想拖到中宫大行,自己正位中宫后,再在国本上计较,所以才阴谋让福王回京并滞留的。”
朱常洛起身对面前的东宫僚属们作了一揖:“几位先生,孤之一身就拜托诸位了!”
韩爌等人纷纷起来回礼道:“殿下放心,我等一定不让妖妃的阴谋得逞······”
韩爌等人去联络各自同道了,看着几人的背影,朱常洛问道:“王伴伴,你以为韩卿他们能阻止贵妃的阴谋吗?”
王安摇头道:“贵妃固然是在耍阴谋,但理由充分,小臣的闲言碎语怕是不能起到什么作用的。”
朱常洛点点头:“孤也是这么想的,父皇刚刚把三弟召回京,还没有尽天伦之乐,一群小臣就喊打喊杀要赶福王离京,换成我是父皇,我也会动怒的;不过,不叫破也不行啊,万一,贵妃真是那个心思,我们总得有道义上的支持吧!”
王安应道:“小爷思虑周全,韩大人他们也是求仁得仁,即便受了委屈,想来只要小爷之位稳定了,日后总能弥补他们!”
“韩卿?”朱常洛冷笑道。“也许东宫僚属中有人会直接上书,但韩卿,只怕又要耍滑头了。”说到这,朱常洛问道。“要不,那件事该发生了?”
王安回应道:“小爷,奴婢还是那句话,福王在京,这件事就不合适拿出来,万一弄巧成拙了,岂不是让福王直接上位了?还是忍一忍,且等福王离京后再说!”
朱常洛担心道:“这万一真的不走了呢?亦或是一拖拖到后年,就大而不妙了。”
所以,朱常洛决定道:“不要管拘泥太多了,见机行事吧!”
王安见朱常洛主意已定,不敢忤逆,只好应道:“是,明年见机行事······”
按下东宫的应对不说,到京城的第一天,朱常洵便上奏请求进宫叩拜万历和郑贵妃。
万历皇帝以福王一行千里迢迢,鞍马劳顿为由,让福王先在京邸好生休息,过几日再进宫拜谒,不过,重回北京的朱常洵肯定是坐不下来的,于是第一时间招来了留守京邸的奉承司奉正郭权:“郭伴伴,现在形势怎么样了?”
郭权是王府奉承司奉正,换成内廷的级别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但由于福王手中缺少可用之人,所以才不得已让曾经陪伴福王长大的郭权留守京师,为福王收罗情报。
既然郭权和福王的感情不一样,因此他毫不隐晦的说明道:“现在的形势很糟糕,东宫储位稳定,即便是原本亲近王爷的官员,现在也支支吾吾的了。”
福王诧异道:“内廷似乎有看好本王的意思,这外朝就这么铁板一块?”
郭权苦笑道:“谁想遗臭万年呢?”
没错,现在保国本是万历朝唯一的政治正确,凡是投靠福王和郑贵妃的都是奸佞,因此很多人生怕自己等不到福王和郑贵妃翻盘的那一天,所以就提前跳船了。
福王不相信道:“自古难道不是成王败寇吗?难道就没有人敢一搏了?”
郭权回答道:“愿意拼一个富贵的自然是有的,但是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是的,几个举人官、监生官还有杂流官能在朝局上起什么作用呢!甚至还不如那些京营的丘八了;可是要让京营站过来可没那么简单,姑且不说那些态度油滑的世勋子弟敢不敢在福王身上押宝,光是要让御马监出来的坐营监枪太监们视若无睹,就不是福王一个人能搞定的,不,连郑贵妃都搞不定,这得有万历皇帝的明确态度才行。
而万历皇帝到底怎么考虑的,谁都不知道,也不敢去揣度的。
福王正要说些什么,外面有人报告:“王爷,国舅来了!”
福王大喜,立刻命令道:“速速请舅舅进来叙话!”
头发已经花白的郑国泰走了进来,冲着福王拜倒:“老臣见过福王殿下!”
“舅舅不必多礼!”福王亲手扶起郑国泰,并挽着手请其落座,等郑国泰坐下后,福王问道。“舅舅今天怎么来了?”
“听说你进京了,过来看看,另外,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