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机安抚了乡兵之后,关心其他方向防务的展如龙走了,留下马秀才继续观察明军动向。
但接下来的半天里,明军只做了两件事,其一是完成了平行于城墙的壕沟的挖掘和扩张,使之一样能并行两辆马车,其二是拼命夯实这根平行于城墙的壕沟底部土层;而这两件事似乎都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因此,马掌旅也渐渐失去了持续观察的兴趣。
不过,马掌旅虽然对明军挖掘出来的壕沟不敢兴趣,但却保持了对明军可能挖掘地道的警惕,所以,侦听地下动静的大缸在汾阳东城城墙内壁里埋了一圈,并有专门听音的士兵,每隔半个时辰做一次报告,某种意义上也算上是内紧外松了。
夜幕降临后,京营独立攻城炮营挑灯夜干,继续对壕沟进行了加固作业,并且一直忙到了下半夜,惹得汾阳东城的守城顺军和乡兵颇为紧张,以至于骂骂咧咧的,倒是马秀才睡的很踏实,直到日上三竿了才懒洋洋的爬出了床铺。
但起床后的马秀才还来不及洗漱,一名执勤士兵就冲进来报告道:“掌旅,明军开始往地道里拖东西了?”
马秀才急忙登上城楼二层,向外张望,却见远处明军驱使着若干马匹、拖曳着某种非常沉重的物件进入了壕沟,然后在逗留了许久之后,才从壕沟内撤了出来,撤出来时,曳马明显轻松了许多,由此可见,那样极其沉重的物件已经留在了壕沟之内。
马秀才顿觉事情不妙,立刻派人通知了展如龙,等展如龙匆匆赶到时,就听马掌旅报告道:“都尉,我算看明白了,明军为什么挖五根垂直汾阳城墙的壕沟!”
展如龙一愣,随即暴躁的喝到:“别卖关子,说,什么个意思?”
马秀才便解释道:“明军马匹拖曳的家伙什是从最南、最北的两根道拖进我们认为是封锁壕的壕沟的;等东西撂下了,这些马匹就会从次南次北撤出,这样依次往复,就不会堵住后面曳马的道了;至于中间那条壕沟,我还没搞懂是什么意思,但无外乎是备用,真要是另外四根道出了问题,这条道还能备用!”
展如龙等了马掌旅一样:“秀才,你揣摩这些有什么用,你得告诉我,明军拖进封锁壕的是什么!我们才好有所应对!”
马掌旅表情有些严肃的回复道:“最初的那些,实在看不清楚,但后面拖进去的有点像酒肆里置酒的小瓶,所以,我怀疑,是大炮!”
展如龙一激灵:“红夷火炮?明军把红夷火炮给调上来了?”
展如龙是参加过清顺潼关大战的,对清军的红夷火炮的威力自然极为畏惧,因此,当听说明军可能把红夷火炮给调上来了,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马秀才却道:“都尉不必惊慌,现在还没确认是不是红夷火炮,有可能只是普通的盏口将军,甚至还有可能连火炮都不是呢!”
展如龙脸色有些愁苦:“你是说我是自己吓自己?我还要说你是自己骗自己呢!明军有没有红夷火炮?肯定有的!你又怎么肯定,明军屡攻不下,就不会用红夷火炮攻城呢!”
马秀才无言以对,便换了个劝慰方式:“都尉,红夷火炮虽然可怕,但要攻破汾阳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要我们有所防备,想办法在东面城墙后面再筑一道城墙,我就不信,明军的炮子、火药是无穷无尽的。”
展如龙想了想,当即命令道:“立刻把滚木礌石运到城内,然后再把城内大户的房子都拆了,准备在东城方向,再修筑一道城墙······”
按下展如龙这边手忙脚乱的准备应对不提,明军这边,京营独立攻城炮团又花费了一个上午进行火炮布置、弹药输送,这才在当天下午申时初刻(15:00)针对汾阳东城墙进行了试射!
只见,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声后,一枚沉重的铁弹飞出炮口,然后以抛物线运到,最终重重的砸在了距离汾阳城墙十步之遥的地方;虽然,这枚炮弹没有直接命中汾阳城墙,但圆形铁弹落地后迅速弹起,再经过两次反弹,依旧砸到了汾阳城城墙的根部。
好在,此时炮弹的冲击力已经有所消减,所以,铁弹只是撞裂了撞击区的城砖,并未造成更多的伤害。
可是,还没等汾阳城头的守军舒上一口气,京营独立攻城炮团的第二炮打响了,这一炮的角度和装药都有所调整,结果炮弹直接落在了汾阳城墙的顶部靠近城墙外侧的地方,然后在反弹后以一个古怪的角度向来路反射回去,并在擦碎了两块城垛后,落回了城外,再连滚带跳的,从内侧把一面羊马墙加以粉碎,最后,冲入放干水的护城河,一头扎在淤泥里不动弹了。
透过单筒望远镜紧盯炮弹落点的邝新成随即命令道:“三号炮射击角度加一、装药不变!”
随着邝新成的命令,京营独立攻城炮团又发射了第三、第四、第五枚试射弹,这才调整完了所有臼炮的射击角度和装药用量;但这还不算完,接下来京营独立攻城炮团还要继续调试卡隆炮的射击角度和装药用量;而等这一切都做完了,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
看着远处天际出现的晚霞,邝新成命令道:“三发连续射击!”
于是27门攻城炮次第响起,将一发发超重的炮弹打向了汾阳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