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渗透入明军后方的探马的报告,多尔衮确认明军正在加速向滹沱河前线运输粮秣物资,并籍此确认了明军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越过滹沱河继续北进,因此便主动率兵南下,很快进抵了滹沱河北岸。
不过由于清军后续兵力还未全部抵达----多尔衮幻想还有更多的蒙古兵自宣府居庸关进入直隶,为清军所用----所以,清军开到滹沱河后,并没有立刻越河南下,而是就地修筑营房,与明军京营主力形成了隔河对峙的状态。
当然,这种状态是持续不了多久的,一旦清军这边完成了最后的兵力集结,那么一场决定明清两国国运的大战,就会正式开打······
“铁岭县伯的消息,不知道制军是怎么考量的?”
尚可喜能给黄得功通风报信,自然也能给郧阳方面的朱大典、堵胤锡通风报信,因此,接到尚可喜的通知后,时任郧阳巡抚的堵胤锡便来找时任总督陕西、郧阳军务的朱大典商议。
朱大典摸着胡子说道:“仲缄,你是怎么想的?”
堵胤锡不太想违背朱由崧的意旨,所以明白无误的说道:“制军,陛下的旨意只是让我们坚守,没让我们抢攻,所以,还是按兵不动的为好,免得打乱了陛下的布置。”
朱大典笑道:“陛下的布置是稳妥的,但也不能泥古不化,毕竟兵无常势,得随机应变才好,否则错失了机会,只怕将来有得后悔啊!”
堵胤锡皱眉道:“兴安、郧阳两地兵马是有限的,一旦主力出动,留下空隙被顺军利用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身份来说,朱大典是总督,在军务方面说一不二,但堵胤锡是巡抚,本身除了襄赞军务外,还负责郧阳、兴安两地军队的物资供应,若是堵胤锡不配合的话,朱大典这边还真的不太好策动进攻呢。
所以,朱大典耐心说服道:“若是铁岭县伯的消息确实无疑,只怕顺逆根本就没有什么余力南下渗透的。”
朱大典的话不大准确,其原意是,即便顺军还有余力突入兴安和郧阳境内,也绝不会是什么大部队,因此明军留守的小股部队还是能从容的封堵顺军的。
但堵胤锡却担心道:“制军太过乐观了,想当初顺逆只剩下十七骑遁入熊耳山中,结果呢,还不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所以不可大意!”
朱大典笑了起来:“秦岭如此广阔,要按仲缄你的说法,根本是堵无可堵的。”
没错,明军堵住的顶多是大路小道,对于那些大山中采药人才知道的鸟陉密道根本是顾不过来的,而这些鸟陉密道虽然不能通行大军,却是不妨碍单人马匹陆续潜越的,所以一旦顺军化整为零,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这可就有些因噎废食、本末倒置了。”
朱大典的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有些重了,所以堵胤锡争辩道:“违旨行事,有功不赏,有过加罚,制军可要把持得住啊!”
堵胤锡的意思是,朱大典能重新得到明廷重任,虽然得归功于首辅马士英的力荐----马士英是收钱办事,并不是与朱大典的关系有多好----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朱由崧点头,如今要是为了些许功劳违背了朱由崧的意图,恶了朱由崧,只怕功劳越大罪责越大。
朱大典听懂了堵胤锡的潜台词,一时间也犹豫起来,正在朱大典犹豫之际,廊下有人报告道:“制军、中丞,陛下有使者到。”
朱大典和堵胤锡立刻披上大衣,出了屋子,走到总督府外相迎,只见一名裹在厚厚衣物中的正八品行人,正在脸色苍白的站在辕门之外等候。
朱大典和堵胤锡立刻上前跪拜下来,此时,边上人端来香案,让行人站在香案后宣布诏书,对此,行人摆摆手:“不是陛下正式的诏书,而是口谕!”
香案挪到了一遍,随即冻得要流鼻涕的行人站在朱大典和堵胤锡面前复述道:“着朱大典、堵胤锡扼守兴安、郧阳要点,继续堵防顺军渗透强袭之可能,不得擅自展开进攻,钦此!”
朱大典和堵胤锡爬起来后,面带怀疑的问道:“陛下怎么知道狭西有变的?算算时间,铁岭县伯的奏报应该刚刚送到陛下手中不久才对!”
行人未及回应,行人身后的一名武官便抢着回复道:“回部堂的话,下官等出发前确实不知道铁岭县伯有什么奏报,但之前,我军俘虏了清虏贝子努赛,从努赛口中得知,鄂尔多斯等地蒙部已经攻入狭西境内,陛下预料顺逆将调兵北援,进而削弱与我军对峙各处兵力,所以,为了避免我军贸然行动,露出破绽,为敌所趁,所以,传旨严令堵防各部,不得擅自反攻狭西!”
朱大典眉头一凝,再次问行人道:“陛下的旨意是给各部的吗?”
行人正要回到,堵胤锡注意到行人的不健康的脸色,便道:“到屋里说,这里太冷了。”
行人感激的向堵胤锡笑了笑,朱大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把行人及行人身后的武官请进了总督府二堂。
总督府二堂一开始没有生火,一样非常阴冷,好在室内没有风,所以进了二堂后,行人的身子就不再打哆嗦了。
“坐下说话吧。”朱大典吩咐道。“再把火盆生上了!”
在仆人点燃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