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山县城那座新建的南安侯府内,几名琼州水师将领冲着龙行虎步而来的郑芝龙恭声道:“下官等参见侯爷!”
郑芝龙走到主位坐下,然后吩咐道:“都坐吧。”
一众将官坐下了,这时就听郑芝龙说道:“朝廷刚刚撤销了雷州、神电、廉州等三处海防卫所,这就等于把雷州半岛两侧的海防重任交给了琼州水师,接下来,尔等要多看顾一点。”
为了避免广东水师和琼州水师之间的冲突,朱由崧授意兵部就两大水师防区做了规划,其中海朗守御千户所(上下川岛)以东洋面至南澳岛以西洋面由广东水师负责巡防,海朗守御千户所(漭洲岛)以西洋面至安南占城沿海由琼州水师负责巡防。
但撤销雷州、神电、廉州等三处海防卫所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表面上所显示的那样,是为了进一步安抚郑家,而是为了今后大规模撤销沿海及内地卫所做预演;当然,这些算计是眼前的郑芝龙所不知道的,所以,他高高兴兴的接受了中国西南海疆由他做主的现状。
“另外,国内军兴,军粮紧张,所以从明年开始,本侯给陛下的贡金要从现在的银三十五万两,改为银二十万两、米二十万石,所以,这些粮食从哪里来,你们得帮本侯想想办法,可不能让陛下对咱们失望了。”
对郑家来说,直接给银子是最简单的,给粮食不但需要找到能大规模供应的销售方,采购完了还要运输,这就大大挤占了郑家的运力,哪怕朱由崧15万两银子只要了20万石粮食,对郑家来说也是不合算的;但问题是,眼下连续击败清军、叛军及顺军的弘光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危如累卵的那个弘光朝了,因此在朝廷大局向好的情况下,郑芝龙是不可能不答应朱由崧这“小小的”要求的;更不要说,安庆公主朱淑娇已经身怀六甲,极可能产下带有天家血统的郑家未来继承人,这个时候作为公爹的郑芝龙总不能让儿子、儿媳难做的。
镇标中军郑彩皱眉道:“大哥,不,侯爷,这部分粮食不能从国内筹集吗?”
郑芝龙苦笑道:“别说从国内筹集,就是直接从苏常筹集也是可以的,但苏常今年的粮价一石米得要一两三钱,按二十万石算,得二十六万两,可比十五万两多太多了。”
郑芝龙说到这顿了一顿:“本侯让人算过了,算上运费,若要不想多付银子,每石米的价钱得低于六百文。”
“六百文,”清澜营参将施福估算道。“这个价现在菲律宾是买不到一石米的。”施大瑄随即解释道。“菲律宾的大明百姓都已经被陛下派人陆陆续续给接到小琉球去开荒了,以至于现在马尼拉周边都没什么人种地,所以菲律宾的粮价已经涨到一石米两个半比索,也就是八百六十文的样子了,也算是佛朗机人自作自受。”
南山营游击梁立想了想,回复道:“勃泥的粮价低一点,但关键是勃泥太远了,光运费就是一笔大数目,加起来,送到南京的话,只怕至少要七、八百文了。”
现而今婆罗洲并没有得到大规模的开发,所以文莱这边的粮价就算比菲律宾低一些,也低不到哪去,因此算上运费,依旧是不合算的。
儋州营参将郑联接口道:“安南这边郑主与阮主虽然消停了两年,但根据过往的例子来看,搞不好彼此又在准备一场新的大战了,郑主、阮主这边或许能搞到便宜粮食,但数量绝对不会很多的,倒是占城这边或许可以想些办法。”
昌化营游击成升同意道:“安南十三镇,阮主只占其二,郑主占其九,郑强阮弱,阮主为了充实力量,只能一边抵御郑主进攻,一边蚕食南方更弱小的占城国,如果我们愿意加以援手的话,想来占城王一定会乐意以最低的价格给我们提供粮食的。”
崖山营参将洪习山提醒道:“现在的占城可不是之前方圆数千里的大国了,国土日蹇,现在还有没有能力一下子售卖二十万石粮食啊?再说了,我们总不能白拿占城的低价粮吧,到时候万一阮主南侵,占城向我们求援,我们是出手不出手呢?”
要知道阮主不但与葡萄牙人的关系紧密,而且还与日本天主教徒的关系密切,因此,一旦郑家插手占城事务,搞不好就要跟阮军及阮主雇佣的葡萄牙人、日本浪士发生冲突了。
“只要占城人答应低价售卖粮食,阮主算什么玩意。”郑芝龙霸气的说道。“派人去跟濠境的佛朗机人打招呼,如果他们敢帮助阮主入侵占城的话,本侯就率部封锁濠境,让他们片板不得下海;至于定居在会同的日本人,也派人去招呼一声,让他们不要接受阮主的雇佣,若是阮主因此迁怒于他们,本官可以允许他们来琼州居住。”
“不妥,不妥!”以都司官身份与会的郑芝凤急忙劝阻道。“第一,濠境现在是广东水师的巡防区,我们派船过去加以封锁动静太大了,搞不好朝廷会忌惮的;第二,让日本人入境居住,那朝廷知道了,还不吵翻天了。”
郑芝凤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毕竟郑家只是永镇琼州而不是割据琼州,方方面面还是有约束的。
“其实何必拘束在占城一国上呢,真腊、暹罗都盛产粮食,尤其是暹罗,前两年才红毛夷大战了一场,也是需要有人帮衬的,如果咱们能施以援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