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两次河南之败的孙传庭当然是认同朱由崧所谓“不要急于求成,先固守为上,而后捡练精兵,再行决战”的思路,但这样就想让他支持朱由崧上位,却不现实,所以,就听他开口道:“王爷胸有丘壑,又未雨绸缪,臣自然是佩服的,但臣乃是先帝钦定戴罪之身,怕是帮不了王爷什么忙的。”
孙传庭这是拒绝了朱由崧吗?
答案是否定的,孙传庭虽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士大夫,因此性格中有愚忠的一面,但经历了被冤入狱、两次被逼出关作战的失利、乃至到最后一度要战死沙场自证后,他即便还忠于大明,却未必会忠于崇祯一脉了,因此,朱由崧很容易的就分析出,孙传庭刚刚那句话,其实是探问朱由崧的开价。
没错,孙传庭应该是想知道自己拥戴朱由崧登基的回报,但这不是什么利欲熏心,而是为了实现他心中只剩下了的那点未能建功立业平治天下的遗憾。
因此,朱由崧眯着眼睛说道:“别说先帝只是让孙卿你戴罪立功,就算是先帝勒令孙卿你居家闲住、今后永不叙用,在大明人才凋零的当下,孤也只好加以无视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空洞未必能让孙传庭满意,朱由崧便明确告知道:“孤以为今后湖广、黄淮是我大明北伐的关键,所以,孤希望届时孙卿能择一赴任。”
孙传庭动心了,因此摸着胡子陷入了思考当中······
在朱由崧和孙传庭沟通的时候,高杰把夫人邢氏请了过来:“娘子,福王来了。”
邢夫人某种意义上是高杰的半个军师,因此眼眉一挑,有些激动的说道:“福王真有胆魄,知道这个时候谁都靠不住,唯有兵权是依仗。”
随即邢夫人急切的问道:“福王对咱们有什么许诺吗?”
高杰摇了摇头:“福王只说愿意给咱们每月三千石粮食,其中还有二千石是杂粮。”
邢夫人疑惑道:“不对啊,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好处呢?夫君,且把福王刚刚跟你说的话,跟妾重复一遍,一定要说的仔细了,不能有半点疏漏。”
高杰便把刚刚与朱由崧交谈沟通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跟邢夫人说了一遍,然后强调道:“从福王的话里可知,福王已经有不少人支持了,其中未必没有大的军头。”
邢夫人品砸了一番后,问高杰道:“福王有没有可能是在夸大其实?”
高杰想了想,回应道:“福王不像是在说谎,而且我感觉得出,福王更看重孙阁部,拉拢我军,不过是顺带的事。”
邢夫人有些不明白了:“难不成福王殿下真有底气,真不需要我们的支持吗?”
公婆两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后,高杰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下有三千石粮食也是好的,不如搏一下吧!”
邢夫人阻止道:“只是三千石粮食就能收买了我们手上这一万多兵马,未免也太廉价了,最好还是能再跟福王谈谈。”
高杰这个时候倒有大局观了:“跟福王讨价还价,当然能多讨一些好处,但过程形同逼宫,福王未必不会心生疙瘩,如此一来,这个拥立之功可就白瞎了。”
邢夫人回复道:“理是不错,但福王就一定能继承大宝吗?”
高杰点了点头:“这件事我问过孙阁部,正常来说,按照大明伦序当立的祖制,既然先帝和几个皇子都没跑出北京,那就应该是福王当这个皇帝。”
邢夫人叹息道:“夫君,你都说了,正常情况下,现在福王跑来拉拢孙阁部,那说明,情况就有些不正常了,这个时候,我们可轻易不能下注啊,否则,一步行错,那就步步错了。”
左右为难的高杰苦恼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起来,正在此时,亲兵来报:“将主爷,那边谈好了,想要走了,请您过去话别。”
高杰冲邢夫人行了眼色,立刻走了出去。
等高杰再度出现在朱由崧面前后,就听朱由崧言道:“高卿,孙卿同意跟孤去淮安暂住了。”
高杰明白孙传庭应该是被朱由崧说服了,便内心苦涩的向朱由崧和孙传庭恭喜道:“恭喜王爷喜获良臣辅弼,恭喜孙阁部得遇明君圣主。”
朱由崧摆摆手:“高卿,你应该是为大明社稷贺!”
高杰和孙传庭都被朱由崧那种饱含强大斗志的语气所感染了,但尾随高杰而来的邢夫人却闯了进来,冲着朱由崧恭声道:“王爷气吞万里如虎,果然是未来英主,但仗打的是钱粮,不知道王爷翌日如何解决钱粮之事。”
朱由崧看向高杰,高杰极度尴尬的向朱由崧介绍道:“王爷这是贱内,贱内是个村妇,不知道规矩,在王爷面前失礼了。”
说罢,高杰转头呵斥邢夫人道:“胡闹,这里是你该来的吗?下去,退下去!”
邢夫人却犟在那里不肯走。
见到夫妻两人在唱双簧,朱由崧呵呵一声,阻止道:“高卿,这位就是邢夫人吧?”
邢夫人冲着朱由崧一福:“不想妾之贱名,王爷也知道!”
或许是想到自己不太好听的名声,邢夫人有些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朱由崧却赞同道:“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说完这段过场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