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搁浅在近海礁岩上、遗弃在海滩上,然后被划着小划子淮丙船船员用火药、火油乃至弓射火箭引燃的清、朝两军船只,清军最高指挥官阿济格脸色狰狞的向身边的清、朝官员们质问道:“这伙突然出现的贼人到底是谁?”
阿济格之所以如此愤怒,固然是因为攻上皮岛的清军现在被困在岛上了----当然,不是所有船只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敌人给击沉、击毁、烧毁的,但剩下的船只实在太少了,且还有部分幸存下来的朝鲜船只干脆逃离了皮岛海域,不知逃到哪去了,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把皮岛上的近千清军撤回陆地了,就是想要给皮岛上的清军提供粮秣补给也成了问题----但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阿济格之前已经向盛京发送了此战大胜的报告。
是的,阿济格知道清廷对东江镇的忌惮,也知道自己指挥清、朝军队消灭东江镇能得怎么样的彩头,因此在确定斩杀沈世魁以下万余东江镇军民后,便迫不及待的向沈阳发出了捷报,但现在,打脸的事情来了,一旦丢了皮岛上近千以八旗兵为主的清军和随同参战的3000多朝鲜陆师,这场击败东江镇、夺取皮岛的胜利就要大打折扣,不,是严重亏本了。
因此,阿济格不敢想象,皇太极得到局势翻转的报告后,会有何等的狂怒。
仓皇从旗舰转移到小船,然后又乘坐小船头也不回的逃回铁山半岛的朝鲜黄海北道水军营节制使崔怀昌战战兢兢的向阿济格等清、朝高级官员报告道:“遍览三国水师,船坚炮利无出其右者,下官因此以为,或只有抢占济州的那伙贼子了。”
其实,崔怀昌强调对手是占领济州的“林大虎”部,固然是他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黄海北道水师虽然之前与淮丙船团没有打过交道,但其协防江华湾时,却是从黄海南道水师、京畿道水师的主官口中,大致了解了淮丙船的特征----但更主要的是,他要向阿济格指明,这场祸事是你们清廷惹出来的,原本我朝鲜已经安抚了那帮海盗,是你们强逼着朝鲜一定要跟海盗翻脸的,眼下引火烧身了,你们别想把责任强加在朝鲜身上。
阿济格一听说海面上耀武扬威的那些船是盘踞济州岛的“林大虎”部,自然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了,但他又怎么可能在朝鲜人面前,公开指责皇太极的决定呢?
所以,崔怀昌想甩锅,阿济格却必须要这锅扣死在朝鲜的头上:“两国盟约中不是规定了贵国要立刻收回济州嘛?怎么还让这伙海盗流窜到了皮岛一线,造成了如此严峻的局面,真要让此战功败垂成了,朝鲜要负首要责任!”
阿济格不讲理,朝鲜人自然要辩解的,这不,朝鲜平安道观察使南铣据理力争道:“八王子,此言差矣!我国陆师兵马之前已经为上国大军尽数击溃,短短二个月又如何能重整完毕,进而用于南征济州呢?而我国水师之前就曾被济州海盗重创,否则又怎么可能连盐河(江华海峡)都守不住呢?如今,为表示对上国之恭敬,我国已经将水陆两师之残余精华皆调来皮岛随征了,更是无力立刻南下收复济州的。”
事实上,朝鲜的窘境还不止南铣说的这些个呢,清军入侵朝鲜以来,不但抢走了大量的官私财物,还把大量人口掠走了,这就严重削弱了朝鲜的经济基础,让原本国家就不富裕的朝鲜雪上加霜,因此根本就没能力筹集南征的军需开销,没有钱,肯定是打不了仗的,因此,阿济格扣过来的这顶黑锅,朝鲜人背不起,也不能背。
南铣想跟阿济格说理,但阿济格却耍无赖道:“本王不管你们有没有能力,只知道,你们应承下来,却没有做到。”
南铣、义州府尹林庆业、崔怀昌、铁山郡使李廷秀等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此时,边上的孔有德打圆场道:“武英郡王,责任在谁这件事且日后再说吧,眼下最紧要的当是尽快把上岛的人马给救出来。”
说话间,孔有德给阿济格使了个眼色,阿济格想了想,对身边的一干朝鲜人说道:“立刻通知汉阳李王,三日之内把黄海南道水师并京畿道水师调来皮岛救援,若是因为迟疑导致岛上兵马出现意外,本王亲自到汉阳跟李王说事!”
清军在皮岛上抢了大量的粮食,还有骆驼、牛、马、驴、骡等几百头大牲口,就算暂时失去了与铁山半岛的联系,断了补给,也是能支持不少时日的,但能支持的再久,也不能置他们于岛上不顾,所以,阿济格需要朝鲜方面立刻派更多的船来接人。
崔怀昌一听立刻叫了起来:“八王子,这根本做不到啊!”
是的,即便是现在立刻派快马向汉城报告,汉城也第一时间同意了调用黄海南道和京畿道水师,两道水师收拾收拾,也得明天下午乃至后天上午才出兵,而以朝鲜水师舰船平均1.5节的航速,自海州港出发的黄海南道水师至少需要4天才能抵达皮岛海域,至于从济物浦等地出发的京畿道水师,更是要5天才能赶到皮岛附近。
在阿济格规定的时间赶不到也就算了,赶到了,实际也是起不来什么作用的----黄海南道水师营只有2个哨,京畿道水师营只有3个哨,两部加起来,只比起平安道水师营和黄海北道水师营多了1个哨的兵力和船只,面对轻易击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