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不懂的汉语及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因为晕船而迷迷糊糊的李罡踉踉跄跄的跟着人群挪用到了船沿边,此时,一阵带着潮热的海风吹过,略略清醒的李罡举目四顾,只见面前展现出一片与济州岛截然不同的南国景色。
这里是哪?李罡和同船的济州百姓茫然的瑟瑟而立着,但凶神恶煞的水手们却挥舞着皮鞭,迫使他们下意识的跟着前人挪动着脚步。
等下了船,似乎是另一批人接手了李罡他们的管理权,只见其中一人贼眉鼠眼的,却拿着一个扩音的话筒,用一口流利的朝鲜话冲着行尸走肉般的济州百姓说道:“恭喜你们来到小琉球,这里是竹堑港,未来你们所有人,要待一辈子的地方。”
人群微微有些骚动,只见此人走上一个高台,继续道:“好了,现在我们分一下,一家人的出来。”
说话间,有人替下船的朝鲜人解开了脖子上和手上的绳索,然后又抓了一个人来到台上,此时就听此人指着被抓者说道:“谁跟他是一家人!都出来,稍后你们一家人会安排在一起。”
虽然不相信此人说的话,但出于一家人要死死在一处的想法,被抓者的家人下意识的挤出了人群,然后与被抓者一起,单独安置在一边。
“好,下一组,”又是一个人被抓了出来。“这个家伙的家里人在哪里?”
在运输时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济州百姓根本没有反抗的气力,就这么听说话者和边上那些膀大腰圆的男子摆弄着,就这样,每三个家庭一组,一船人就这么被分开了。
当然,还有些不成家庭的人形单影只的站在另一个地方,之所以会出现单丁的情况,原因有好几个:
其一,这些单吊的,没有家人认定的朝鲜人,可能是外地调来的朝鲜镇戎兵,在济州本就没有家人;
其二,济州被攻破前,济州官府招募了相当一批民壮,这些民壮束手就擒后,与家人分开了,然后被不同的船只运往了不同的地方;
其三,济州百姓被驱赶押解上船之前是百人一组的,其中就有家庭被分割了,然后一样被分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最后就是,某些人的家人承受不住颠簸的海上旅程,惨死在了半路之上,所以形成了单丁户的存在----因为开发各地王庄的需要,淮甲和淮乙船团是不会刻意虐待死船上朝鲜百姓的,至于船上一天只给一顿,且不能完全吃饱,一个原因是避免这些被迫背井离乡的朝鲜人吃饱后搞幺蛾子,另一个原因也是防止他们吐的太厉害了,反而提早送命。
当然,对于除了朝鲜镇戎兵以外的单丁户及家人死在海路上的家庭来说,人为造成的生离死别是悲惨的,但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就是身为弱者的必然结果。
见到人群分开了,一直说着朝鲜话的那个人,卑躬屈膝的跟身边人嘀咕了一阵,然后重新开口道:“你们运气够好,老爷给你们赏饭,都原地坐好了,现在给你们发碗筷,记住了,这些碗筷稍后就是你们用来吃饭的家伙,弄坏弄丢了,吃不了饭,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刚刚来就有一口吃的,这使得在场的朝鲜人勉强放下了之前提着的心,于是,在巡视的严厉约束下,济州百姓顺从的坐了下来,然后伸手从发放者手中接过了碗筷,稍后,每人又分到了一勺说稠不稠,说稀不稀的红薯粉。
等这边济州人吃的差不多了,说话者又吼道:“现在,坐在别动,有保长过来挑人,挑到的家庭就跟着走,稍后,甲首会分配你们土地的,不过别想着逃跑,这地方外面有吃人的蛮子,乱跑的话,丢了性命,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
战战兢兢的朝鲜人如猪羊鸡犬般等着人挑选,这个时候说话者又喋喋不休的说起来:“告诉大家,我也是朝鲜人,三年前来的小琉球,当时以为性命难保了,但是告诉大家,你们有福了,在朝鲜,你们谁家有地啊!在这里,你们每个成年男子都能分到十亩地、每个成年女子都能分到五亩地,只要你们每年按时交一半的产出,二十年后,这地就是你们自己的了,所以,等一下好好经营,尽快把荒地变成熟地,收获越多,你们自用的就越多。”
虽然有些不信说话者所说的,在场的朝鲜人还是有了一丝的期盼;不过,在场的朝鲜人全部都是济州城内的居民,或工、或商、或吏、或婢,说种地,好手还真不多,所以,在期盼中也有不小的忐忑。
说话者显然无视了这种情绪,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还有,只要你们每年都按时缴纳年贡,你们的孩子就能到蒙学里读书,若是读的好了,日后还能在庄子里担任管事。”
这个许诺让在被掠来的朝鲜人更加不相信了,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反抗的心思更加少了。
此时,已经有若干家庭被挑走了,但每位保长挑的并不多,五、六户,20余口人的样子,不过这一船只运来182个济州百姓,海上还死了3个,剩下179人也就是6个家庭外加30来个单丁而已。
接着,单丁中的女性也被这几个保长挑走了,当然,她们不会成为保长家的奴佣,而是会被保长安排给本保内的无妻者,所以,对于单女的争夺似乎比之前的挑选更加激烈。
李罡自然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