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陷入狂欢般的氛围当中,疯狂往前拥去,环绕在终端机前,陆镜都被推得身体前压在控制台上,十分狼狈,两名随行士兵大声呼喝,维持秩序。
安久市最大电视台角屋传媒的人员也在现场, 他们上回曾经采访过鼠魔女,自那之后就对会津城多留了心眼,时刻注意特殊事件,他们立刻拍摄现场状况,在网路电视和直播间进行实时转播,将小小游戏厅内的情形推送到千家万户订购的流媒体服务上。
角屋传媒正愁没有新闻热点,连忙组织宣发部门给赛博妖鬼的消息安排版面, 拉水军造势, 在各个社交媒体和公司页面上进行推送, 吸引关注,直播标题直接写成赛博妖鬼的现身,收视率迅速大涨,实时观看人数近10万人左右。
徐炀只打算做点微小的工作,于是继续留言。
“与终端机接线。”
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新文字,离终端机最近的人们指指点点起来,许多装有植入物的人类,包括公司内的魔女都有脑机接口,可以进行简单的数字接线工作,相当于用数据线在终端机和人脑之间交换信息。可明知道这是一台赛博妖鬼出没的终端,谁敢与之接线?后果或许是被吞噬心智。
“接上去吧。”动力甲士兵推开人群,劝说陆镜。
“——我?”陆镜犹犹豫豫,脑海里想起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恐怖后果。一旦被邪恶的电子幽灵通过数据线占据了头脑,那就太恐怖了。
“算了,那我把它砸掉。”士兵掏出一把霰弹枪, 子弹上膛,吓退了好几个靠的过近的街头浪人,随后士兵将霰弹枪管抵在终端机的液晶屏幕上,“我准备开枪了。”
“别!”陆镜害怕错过这个与赛博妖鬼接触的机会,她一狠心,从后脑勺的头发之间摸出来一根数据线,插入游戏终端下方的数据接口。
“一有威胁我们就把你救出来。”动力甲士兵安慰她。
“……好的。”陆镜屏住呼吸,数据涌入大脑,眼前已经出现数字信息交互面板。
“她接上去了!”角屋传媒的拍摄者调整了录像机的角度,“这些是来自天枢制物的调查队员!她和赛博妖鬼连线了!”
人们纷纷记录下这有意思的瞬间。
大多数人还是将其视作某种噱头,包括赛博妖鬼之前在连接处发出的豪言壮语,早已随时间流逝而褪色。徐炀也完全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明白这个身份只是一个符号,这个名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交换到的现实价值。
“你一定有想知道的东西。”徐炀向陆镜传讯。
“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把纳米装甲还给我们!”陆镜急忙问。
“我无处不在。”徐炀回应,“至于纳米装甲,它们现在得到了更好的用处。”
“那个赛博妖鬼之影!”陆镜皱眉,“你为什么让她到处杀人?”
“细心一点,你就会发现死者罪有应得。”
陆镜陷入沉默,也许赛博妖鬼之影并非在胡乱杀人。
“那之前的呢?”陆镜追问,“我一直在追踪你,分析你的下落。最开始,你说这个世道是不正当的, 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没有公司,你又能提供什么东西作为代替?我想知道,你反公司主义反到尽头之后,又能走出什么样的道路?”
“有这样一辆列车,它开得很快。可惜,有幸能坐上这辆车的人很少,用双腿赶路的人却很多很多。现在走路的人想登上车辆,毕竟列车修建的过程中他们也出了力——结果却被车上的人轰了下去,丧失了坐车的资格。那么,对于那些不幸只能走路的人来说,与其眼睁睁看着这辆列车狂飙疾驰,还不如把它炸了为好,叫车上的人也滚下来体验走路是个什么滋味。你问我接下来的道路是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下一辆列车,会给我们大家都预留一个位置。”
“……”陆镜陷入漫长沉默。
言罢,徐炀便切断通讯,留给陆镜自己去思考。他做好善后工作,确保不被追踪,随后就躺在出租车的后座位上,溷在来往的车流当中,消失在了街头。
将数据线从终端上拔出来,陆镜模模煳煳感到一种不自然的钝痛感,一种陌生的力量强迫她去嘲笑她过去曾经信奉的那些准则。还有一种呼啸、巨大的呼啸声,彷佛由无穷的烈火爆燃、枪炮声和金属撞击构成,在陆镜的脑海里一遍遍回荡。
“陆小姐,赛博妖鬼都跟你说了什么?”角屋传媒的采访者兴奋至极。
我们生活在一个科技空前发达,而生命无比低贱的年代里,这是错误的——赛博妖鬼最早留下的那句话又在陆镜心中浮现。
“机密。”陆镜摆摆手,在两名动力甲士兵的护送下离开游戏厅。
“有助于本月绩效吗?”士兵将陆镜拉上天青色大型穿梭机。
“没有。”陆镜颓丧地坐在座位上,“也追踪不到信号源,抓不到活口。我会把所有记录写成5000字日志上报的。”
“你看起来有心事?”对这两名士兵来说,陆镜天真、亲切,因而容易受到极端思维的引诱,需要在天枢制物的思控阁执行进一步思维净化。
“没有。”陆镜怕被抓到思控阁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