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让许朗的心中一阵钝痛。
距离那间屋子只不过几步远的距离,现在却仿佛遥远的天堑。
他的脚步沉重起来。
远远的望着那间屋子,一直以来坚信的事情,忽然被一个可怕的念头取代。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怎么办?
那一瞬间,许朗狭长眸子中的光彩忽然暗淡下去,随即笼罩上来是,是仿佛永夜般的黑暗。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阎厉珩从门中走了出来。
原本意气风发的他,才几日未见,完全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面色是那样冷,冷的好像全世界都不再与他有关。那双深邃眸子里满溢的悲伤,却是挡不住的。是他与这世间联系的,唯一的东西。
阎厉珩看到了面前的许朗,瞬间一怔。
四目相对。
许朗清晰可见对方的眸底涌上了无限的愧疚和悔恨。
这让他的心里重重的一沉。
他皱紧眉头,忽然朝那间屋子冲了过去。一把拨开挡在门口的阎厉珩,走近屋内。
屋子里,是一个保持着冰冷温度的透明箱子。凉意与空气中的温热相撞,化作丝丝缕缕的水汽。透明箱子的正中,躺着一个依稀可辨的人形,身上带着的,是与屋外土地一色一样的焦痕。
无论希尔森派遣了多少人来劝,甚至自己加以劝说和威胁,都没能让阎厉珩同意埋葬。
不能让她孤独的长眠异国他乡,无论怎样,他都要将她带回去。
这是他仅剩的,唯一的信念。
许朗停在透明箱体面前,狭长的眸子看向中央,许久,那对薄唇缓缓开合,才问道:“这是谁?”
阎厉珩站在他身后,闻言,心中一阵剧烈的痛楚。
他握着心口,艰难开口:“是……安宁……”
最后一个字节的尾音还没有说完,忽然感觉一阵拳风呼啸而至。
阎厉珩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其实明明可以躲开,他却轻阖双眸,一动不动。
“嘭!——”
带足了力道的拳头猛地砸下,直直的砸在阎厉珩的脸颊上。
阎厉珩的身形晃了晃,摔倒在旁侧。
嘴角一股腥甜的味道溢了出来。
许朗却没停手。
他上前一步,猛地拽住阎厉珩的领子,将其拖起。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紧攥的力道让骨节“咯吱”作响,没有犹豫,对着另外一侧脸颊再次重重砸下。
“嘭!——”
阎厉珩依然没有躲。
许朗紧攥指骨,再想砸下第三拳,不知为什么,许安宁带着泪水的面容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一怔,已经挥出的拳头硬生生改了方向,擦着阎厉珩的侧脸,对着墙面砸了过去。
墙体瞬间碎裂开来。
碎片崩出,划伤了许朗的指骨,有殷红的血顺着骨节流淌下来。
阎厉珩缓缓睁开了双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许朗不动声色的收了手,松开了对方的领口。
“她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十八岁那一年爱上了你。”
轻不可闻的声音,自许朗的口中说了出来。
这一句话,像一双无情的手,紧紧的攥住阎厉珩早已经破碎不堪的心脏,拼命的向两边拉扯。强烈的痛楚,在那一刻终于演变成不能承受的样子。阎厉珩紧握住自己的心口,倚着墙,颓然的滑坐到地上,一语不发。
这句话,不仅是说给阎厉珩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当年他认真阻止,如果他坚持反对这个男人的靠近……这一切,也许就都不会发生了。
许朗也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屋子。
理智上知道,眼前的事实似乎不容辩驳,也没有余地。但感情上,却怀着另外的想法……
就在他思想间,口袋中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铃铃铃——”
掏出来看,来电显示上写着的名字是“小外甥”。
是鹿宝。
许朗怔了怔,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那头立刻传来一个软萌而又焦急的声音:“舅舅呀,我是鹿宝。我爸比最近有没有联系你,鹿宝联系不上爸比啦!”
之前听到这个声音,心都会被萌化掉,而如今,这个声音却让许朗的心猛烈的疼痛起来。
妹妹还有个孩子,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的,是妹妹的骨血。
许朗不清楚鹿宝知道多少,便试探着问道:“你知道你爸比是做什么去了?”
听筒那头犹豫了片刻,随即回答道:“爸比是去救我的妈咪小姐姐去啦!鹿宝觉得爸比应该会通知舅舅的呀?舅舅不知道这件事吗?”
聪明的鹿宝很快猜测到自己爸比会做的决定。
“我知道。”
许朗艰难开口。
“那舅舅也去救妈咪小姐姐了吗?我爸比现在在哪里?妈咪小姐姐有没有救出来呀?阎一叔叔说爸比在忙,可是鹿宝不相信。爸比再忙也不会一直不接鹿宝电话啊!鹿宝好担心他们哦!”
不明所以的鹿宝用上奶声奶气的萌音,不断的问道。
联系不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