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轰然的情绪在沈呦呦脑中炸开。
留、留下来?
惊讶、茫然、无措等情绪在她面上接替闪过,她手指无意识地拽着那件外裳,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失了言语。
怎么……怎么会这样?
大魔王为什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与他见了不过数面,且次次都是颇为狼狈的姿态,谈不上有什么美色,更未露出什么过人之处。
她只是在他随意的应诺下,暂充当了他在玄天宗的小内应,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实绩来。
他们之间,说是陌生人也无错。
可为什么,大魔王此时却露出一副仿佛对她情根深种的模样?
离谱,就很离谱。
沈呦呦咬在干涸的唇瓣上,半晌说不出任何话,殿内也因此陷入了长久的静谧。
“呵。”
大魔王像是又嗤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像沈呦呦以为的动怒,而是很平静地抬手在空中一握——
下一瞬,殿外传来细微响动。
极为恭敬的声音自外传入:“君上有何吩咐?”
谢知涯淡淡道:“来个人,带她去换身衣服。”
在他下吩咐之时,沈呦呦垂着头,心砰砰直跳,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然后,她便在余光中瞥见他转过身,朝外离去,行走间墨色的衣袍微扬,带一点仓促的意味。
她悄悄抬起头,稍大胆一点地望过去,恰好瞧见一角墨衣消失在门边。
不知为何,她脑中竟冒出四个字:
落荒而逃。
可明明上一回,他待她还不是如此态度,此时,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若不是知晓他的强大,她指不定要以为他是被人夺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晓的?
沈呦呦嗅着外裳上透出的些许幽香,看着周遭宽阔恢宏的殿宇,和那冒着薄薄白雾的寒玉池,心中茫然愈盛。
这地方……是哪里?
“姑娘。”
微微沙哑的女声在一旁响起。
沈呦呦小小一惊,往旁看,却见身旁多出了个全身蒙在黑纱中、只露出一张脸的女子。
那女子面无表情:“奉君上令,伺候姑娘去换衣。”
……
随那女子到了一偏殿,望着殿中央琳琅摆了长长两排的各式彩衣,沈呦呦有些花眼。
可又抵不住身旁女子直勾勾的目光,只好随手指了件看着很朴素的蓝衣。
“可要我伺候姑娘穿衣?”
听着女子不带甚感情的冷声,沈呦呦赶忙谢绝,行至屏风后,剥下身上破碎布料,有些笨拙地换上了这蓝衣。
走出屏风,望着女子直直的目光,沈呦呦有些尴尬地捂着被打了个蝴蝶结的腰带:
“这衣服……实在有点难穿。”
明明看着甚是简朴,拿到手上才觉繁复。
女子愣了愣,片刻才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上前替沈呦呦理正衣裳:
“得罪了。”
将丑丑的蝴蝶结拆开,改以常用的系法。
待修整完毕后,女子退后数步,恢复了疏离的距离,只是在看清沈呦呦此时的模样后,微微愣神,才缓声道:
“此衣以南海鲛绡所织,东海真珠所缀,天青山碧玺花所染,世间唯此一件……”
“仅在我魔域尔。”
这、这么贵重,沈呦呦捏着袖角的手一滞。
而女子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些傲然,
“这天下珍奇,七分皆归于我魔域,他族绝无可比。”
听了这话,沈呦呦攥着袖角的手微微用力。
女子说的不错,如今修真界的局势,看似是正魔两道相峙,可实则……正道并无可与魔君相匹者。
号称为正道最强者的岑敖天,也不过是数十年前那一场正魔大战中苟且逃生的一位罢了。
就算他这些年有所精进,可那传闻中天赋卓绝的魔君,只会进得更快。
更莫说那所谓的正道内部,早就是四分五裂,仅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若非这位魔君性情古怪,“上进心”并不强,一直没有入侵正道的打算,只怕如今的正道势力早就陷入了风雨飘摇中。
可暂时没有,不代表会一直没有。
沈呦呦不会忘记,在之后将发生的天火之劫中,邪魔肆虐亦是加快灭世的一股强大推力。
“所以……”
在沈呦呦思绪微恍之时,女子的语气骤然转厉,
“不论你是哪方势力派遣来的,又是想要做什么,我都劝你,安分些,不要想着那些不可能的事。”
“若非魔君仁善,此时的修真界早就尽数归了我魔域……”
听了这话,再看着女子眼中透露出的狂热,沈呦呦颇有些无言。
仁善?
这个词和魔君存在任何关系吗?
“是是是。”
此时此景,沈呦呦自然只有顺着她的话来。
她思绪转了转,语气自然地问,
“姐姐在魔宫侍奉多久了呀,感觉姐姐知道的真多。”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只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