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睡梦之中醒来, 荧睁开了眼。
月色衬着阴影,在地面上幽幽流转;绒被随着她的起身滑落,像是浪花一样层层堆叠在腿根上。
荧扶着额头, 久久没有说话。
“系统……?”
光幕浮现,幽蓝莹莹, 映入金色瞳眸,
[在。]
“……”
疑问到了嘴边, 却突然失去了意义。
——她似乎做了个梦,梦里见证了什么,醒来却失去了对梦的印象。
荧困惑地皱起眉, 她身旁的派蒙呼呼睡得正香。
显然,为梦所扰, 夜半惊醒的只有旅行者一人。
不过本来她也只是打算小憩一下,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荧的耳朵敏锐捕捉到了门外的脚步,接着,从那边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荧?你醒了吗?”
是香菱的声音。
荧动作隐秘地翻身下床——考虑到今夜情况特殊,故而睡前她并没有换下日常穿的那身白色花苞裙。
没有惊醒睡得正香的小伙伴, 荧先是手脚麻利地戴好长围巾和头上的花朵羽毛,接着穿上过膝长靴, 在这之后蹑手蹑脚地推门离开……
“我们走吧。”
一直走到门外, 才算是恢复了正常音量。
香菱的身旁同样没有跟着锅巴, 她亲亲热热地靠过来,
“胡桃那里已经准备好仪式了,等这最后一桩事结束, 今晚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荧任由对方挽住自己,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不用客气, ”香菱笑眯眯地摇头,“毕竟荧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况且你平日里帮了万民堂那么多,难得一次,我和锅巴当然要尽力了!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样,嘿嘿。”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出了宿舍楼,借着清亮的月色向后山走去。
被高专所倚靠的后山那边,是一大片没有太多修剪整理过的林地。先前的姐妹校交流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虽然先前因为敌人袭击,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但所造成的破坏对于整片后山来说,也不过隅隅一角。
“你们来啦~”
背对着她们,面朝空地的胡桃就像是背后有了眼睛一样,还没等两个人从树丛间穿过来,就已经灵敏地转过身,扬起手笑嘻嘻地跟她们打招呼,
“来得正好,就差你们了。”
在她身后,除了提瓦特的几人外,还有五条悟,七海建人,菜菜子美美子两姐妹,没与虎杖钉崎结伴而是选择孤身来的伏黑惠,以及夏油杰和伏黑甚尔。
——除了咒术界的问题,「往生堂」还有一件解决的事:那就是将那两个因异世的力量,得以短暂驻留在现世的灵魂送去往生。
夏油杰不用说,他的灵魂之所以会滞留在世上,是因为被诅咒师羂索侵占了身体,又因此出现了不完整的分裂:以十六岁为分界点,他的灵魂一部分在坟墓所在的荒原上徘徊,另一部分则是困在了已经成为傀儡的躯壳之中。
先前被胡桃取走的半魂经由秘法滋养,已经隐隐可以凝为实体。只是残缺还是残缺,没有剩下那一小部分灵魂,夏油杰依然算不得完整,也无法被超渡送去往生。
因此自钟离将夏油杰的身体以及那半残魂带回来后,胡桃把重云拽去当准备事宜的劳动力。两个人忙碌了一星期,总算是在钟离处理完事务前将剩余的残魂养得差不多了,一并带来了高专。
所以如今站在那里的,是灵魂和记忆都已经归于完整,可以说是暂时复活的26岁夏油杰了。
不过,或许因为没有穿着那身怪异的袈裟,这位盘星教教主虽然眼神不复先前的澄澈柔和,但此时他一身松散随意的黑色常服,扎着丸子头的寻常模样,加上那优越的五官,看起来很难让人回忆起那副曾经在袭击高专时癫狂邪恶的样子。
——虽然不影响站在不远处的乙骨忧太依旧保持一副谨慎的样子就是了。
夏油杰没来得及跟她们打招呼,他正半弯着腰,低声和一金一白两个发色的女孩们说着什么。乖乖听他嘱托的两姐妹并肩站在一起,金发的菜菜子侧着身子,露出的半张脸上还带着泪痕,白发的美美子则是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半张脸埋在自己的布偶里。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做完了最后的嘱咐,夏油杰直起了身子,接着向另一边保持着沉默的五条悟望了过去。
“悟,”
拿回记忆的男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狭长的凤眼弯了弯,嘴角扯动,做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之后她们俩姐妹就拜托你了,可以吧?”
“真会给我找麻烦,这两个小鬼还在瞪我诶,”
五条悟耸耸肩,故作轻松地抱怨道。
接着他走了过去,不顾两个女孩的挣扎,将双手不客气地搭在了她们的肩上,
“好了好了,你们也听到你们亲爱的夏油大人刚刚的嘱托了吧?以后就先在高专老老实实读书,毕业了你们愿意去干嘛都行——当然啦,不管毕业前还是毕业后,那些危险的想法有我在是不可能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