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重云从窗户翻进客厅的时候, 意外地看见原本趴在餐桌边熟睡的吉野凪已经不在那里了。
是回屋睡觉了么……话说,应该看不出来什么吧?之前他急于引开咒灵,也没注意现场会不会留有什么残余的痕迹。
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 确认一切如旧后, 他松了口气,猫一般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间的门。
卧室内自真人离开后便没再拉上窗帘, 月华从透净的玻璃穿过,投照在房间的墙上,幽幽地亮着。
重云最初还是轻轻地把门掩上,然后才走了不过两步, 他便停在原地,叹息道,
“都这个点了啊, 是睡不着了吗? ”
“……”
被子从内掀开,黑发少年半张脸依旧被厚厚的刘海遮盖着,剩余那只暴.露在外的橄榄绿色眸子内毫无睡意,
“嗯。抱歉, 其实想瞒着你的。”
“没什么可瞒的,干脆就这么想问什么就问吧。”重云慢慢走回自己的铺子上, “不过在此之前我这边也有个问题, 顺平,你是咒术师吗?”
“我确实可以使用咒力和一些术式……但说正规的咒术师的话, 我应该还不算是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
尽管如此, 这个地方仍然存在疑点——重云可不觉得系统对于「咒术师」的判断,是根据其本人对自己定位来考量的。就算如顺平所说, 他还只算是初涉咒术, 系统也不应该对此毫无反应。
身为行走世间的方士, 重云对这个能拽着他们穿透次元,修改现实,且知无不言的系统始终抱有怀疑之心,再加上接连几次系统对于顺平的检测都出现了误差,更令他的眉头轻轻皱起。
不过,坐在对面床上的少年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重云吐了口浊气,清澈见底的冰瞳看着他,“你都想问些什么?”
“……咒灵,都是坏人吗?”
在一个瞬间,重云没掩住自己的讶异之色,眼见着对面敏感的少年因接受到了他那来自本能的反馈后,神色变得愈发忐忑,重云急忙收起脸上多余的情绪。
在认真思索了一番后,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能这么说。”
“咒灵对人类而言,不是坏人,而是敌人。”
“一定是敌人吗?”
“单论个体的话,答案是不一定;但若说的是种族间的话,那事实就是如此。”
重云不善言辞,不过他仍然绞尽脑汁,试图举出些形象的例子,“人类和咒灵的关系,就像是……唔,爆炎树和冰史莱姆一样。”
他举的例子似乎很失败,对方露出了和沉重气氛完全不同的呆滞神情:“诶?”
重云连忙猛摇头,“不是不是!抱歉……刚刚是在用游戏里的魔物举例子!呃,大概就是,虽然存在共处的可能,但更多时候,从一开始的立场就是敌对且不可共存的吧。”
“……”
坐在上方的少年沉默了许久,期间数次张口,似乎在艰难地和什么作斗争一样。
“我……”
最终,吉野顺平还是磕磕绊绊地把埋藏在心间的秘密吐露了出来,“虎杖同学之前问我,那天在电影院,我都看见了什么,当时我回答‘什么都没看见’。”
“那句话,是谎话——我对虎杖同学撒了谎。”
重云安静地看着他,仿佛冰霜凝结而成的剔透瞳孔现在温润无言。即便如此,吉野顺平依旧不敢与他对视,他僵硬地目视前方,努力叙述着,
“不过那确实是我第一次看见咒灵一类的存在,在亲眼目睹了…的死亡之后。”
他中间含混地咽下了什么词语,或许是顺平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用“同学”,还是“人渣”“混蛋”来称呼那三位死去的同窗吧。
“那个咒灵,在知道我能看见他,很惊讶地笑了——他告诉我他叫真人,是从人类对人类的怨恨中诞生的咒灵。”
关于真人的信息,重云倒是很早就从系统那里获得了,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吉野顺平居然也认识真人,“等等,我想问下,是那天后的事吗?”
少年方士口中的“那天”,指的是他们第一次碰见,他揍晕了那几个霸凌者的那天——他还记得那时吉野顺平表现出来的是对咒术界的无知无觉。
“嗯……虽然那天被重云帮助了,但是我下午还是没有去上学,而是翘课去看了电影。”
“这样啊……”
见重云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欲.望,顺平抿了抿嘴,带着些许高兴又悲伤的矛盾心态继续回忆道,
“在这之后,真人先生改造了我的大脑——他说我虽然拥有优秀咒术师的潜能,脑内构造却仍是普通人。他说的很对,自那天经过练习之后,我掌握了操控「式神」的能力。”
清冷夜辉之下,一朵小小的水母凭空浮现,在空气中自如地游走,随着主人的心意忽上忽下浮动,美丽又梦幻。
[资料更新:检测到术式发动,确认吉野顺平为咒术师。]
重云:……
——荧,你的这个系统,延迟好像有点高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之前那个名叫「真人」的咒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