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胡言!”桑淮一拍桌,站了起来,瞬时将酒肆中的焦点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她丝毫不在意,三步并做两步的到了说书先生跟前,“他才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
“哪儿来的脾气如此大的小娘子?”看着戴着帷帽的姑娘,都以为是未出阁的丫头片子,嘲笑声顿时四散。
说书先生拍了一拍醒木,“莫不是这位姑娘芳心暗许?想许谁不好,非要看错了人!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姑娘。”
桑淮被说书先生的话气得浑身颤抖,薄纱后的唇被贝齿咬的毫无血色,她拿出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你给我——”
“闭嘴!”
酒水四溅,伴着鲜血从说书先生头上流下。
桑淮怔愣一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反应极快的她,转身夺门而出。
“抓住她!”叫喊声在身后此起彼伏,桑淮抓紧了戴在头上的帷帽。
远处天际一声乍响,横纵整个天空的明亮烟火瞬时点亮漆黑的夜幕。
上元节的盛大烟火开始了。
长安街上的人们都驻足看烟火,偏偏酒肆冲出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她和她身后的追赶之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搅得整条街再无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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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在皇城最中心,是整个皇城的最高点,可以俯瞰整个皇城。其中灯火最亮的,就是最繁华的长安街。
摘星楼之上,年轻帝王站在最前方,除了侍卫外,站在他身后的便是朝中的亲信官员。
离他最近的,便是一身清俊绝尘白衣的少年丞相。他头戴冠玉,眼眸低垂,看似凝神,但莹润手指不时摸向袖口,暴露了他神思飘忽。
接连不断的烟花升空,炸裂声混着百姓的欢呼声,在这一片祥和景象中,所有朝臣纷纷抬手参礼,庆贺声不绝于耳。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扰了这君臣和乐的时光。
第一场烟火消失在天际时,皇帝最亲近的公公擦着容韫的衣摆匆匆而过,同皇帝请示着什么。
皇帝听完,似乎觉得这事甚是有趣,又赶上下一场焰火的间隔,索性将这事转述给在场的臣子。
事情不过是执金吾统领来报,有人于长安街闹事伤人。
能站到这摘星阁顶楼的自然都是人精,稍加思索过后都有条不紊的献言献策。
不过明显的分为两派,一派主论罪行罚,一派主从轻处罚方显陛下宽厚仁义。这时候,两派各占人数相差无几。
容韫没动。
他收敛眉目,并不准备参与。原因无他,不过是依熟读律例条文他来看,于当街闹事者,论罪当处斩立决。
尤其是在这种日子,更该以儆效尤。
永庆帝看着臣子们辩论,觉得甚是有趣,干脆道:“那便把人带过来吧。”言罢,他看向不曾开口的容韫,“容韫,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剩下的几位朝臣都看过来,一边是羡慕容韫得此器重,另一方面是感叹,这容韫……向来是这朝中最没有人情味的。
换句话说,就是最狠的。
“臣私认为……”容韫不卑不亢,正准备开口,却被一声娇斥所打断。
“放开我!”
众人闻声看去,竟是金吾卫统领萧尹押着一个女子而来。容韫自然也是看到的,到嘴边的话再也未能说出口。
来人戴着帷帽,身上装束他今早还在府里见过。方才还不动声色的脸上,眉心皱起。
桑淮一抬眼,看见的就正好是容韫这幅神色,方才那股嚣张的气势霎时收敛。方才那长安街上的人太多,她未曾跑出半条街,就被赶来的执金吾抓住。
可那执金吾捉她的时候可是没有说要把她带到这摘星楼来。
桑淮几乎把脸都皱在了一起。既然容韫在这里,那他身后那位便是皇上了?
完了,这次闯大祸了。桑淮把自己的下唇咬得几乎不见了血色。幸好在街上时头上的帷帽被她抓紧未曾未掉落。只要现在容韫说不认识她……
她脑子里飞速的转着,未想出个大概,便看到离她不远的容韫一下子跪了下来。
“是臣平日里未曾管教,才惹出今日的祸端。还请陛下宽恕,此次回府,臣日后定会严加看管。”
“哦?”永庆帝饶有兴致的问。“这人和丞相是什么关系?”
“是臣的发妻。”
永庆帝意味不明扫视在场的几位臣子,几位人臣反映很快。
毕竟他们对这位丞相自然是颇为忌惮,相互对视两眼后,便行礼离开。
在路过桑淮的时候,还是有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原先只听得丞相娶妻是坊间传言,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真的。而且,这女子很是符合传言中的身份。
臣子离开后,一时之间,摘星楼最顶处只听得远处的喧闹声和风声。
皇帝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连,“朕可从未听说过,丞相什么时候娶了妻。”
“臣妻身体一直不太康健,所以成亲之事未曾大办。至于该如何责罚……”
容韫以额碰地:“臣愿代她受全部罪罚。”
“陛下,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出手砸了酒肆里的说书先生,皇上怎样罚我我都认,但这事同容韫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