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班八十人,渐渐都来齐了。
修仙界的学舍好似与凡间并没什么不同,在开课之前,也无人安排学生们的座位顺序。那自然就是亲朋好友聚在一处,讲些小话、谈些小天。
秦云溪是第一个来的。既已到了和平的地界,玉佩就又可以取出来了——红绳在手上缠几道,用制服的袖子稍稍掩着,视野比在衣领里时好上不少。
阎昭觉得很省事,于是也更喜欢些。
第二个来的自然就是袁一刀。
昨日的话题还需继续。她进了门,见秦云溪已经在第二排坐好坐定,点点头,打上招呼,但并不急着靠过去。讲台空空,她先虚空取物,拿出来一杯热茶,在台子上放好。而后才挑了个秦云溪旁边的座位,坐下。
歃血仿佛离不得她的身,袁一刀将它塞进书案下,还露出来一半,只能搭在自己的腿上。做完这些,她终于有空打招呼:“早啊。”
“早。”
一个学舍塞八十个人,其实是有些窄的。袁一刀偷偷将腿往前伸了伸,并不顺利,被书案卡住了。她倒也不尴尬,就这么别别扭扭地伸着长腿,和秦云溪说话:“昨日我的房门忽然示警,你看到什么没?”
“不曾,”秦云溪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搭在玉佩上,“但是师父说看到了,是那位……”
二百三十四名。
但他们都不晓得这人姓甚名谁,也就没法说得太直接。秦云溪想了想,最后还是按阎昭的说法描述了一下外貌:“他的头发很奇怪,有些泛黄,且只刚刚及肩……对了,就是那个撞在你的刀上,撞晕了的。”
袁一刀“哦”一声:“是他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觉得他吵闹。”
阎昭在玉佩里边笑边吃薄荷糖。这东西也挺神奇的,初次吃时只感到一阵凉意在口耳眼鼻里窜,熟悉之后,渐渐就觉得有股清香,叫人欲罢不能。袁一刀还是那么合她的眼,她心情好了,就想帮帮这小姑娘,于是对秦云溪道:“小孩儿,你问问袁一刀,想不想我帮她把这人抓来。我有阵法,能叫他当场把肚子里的话倒个干干净净。”
完全是反派发言。
系统小声拦她:“等等等等,昭昭,我们主角可是正道人士,你别弄什么拷问之类的东西啊!”
它在这边卧薪尝胆、一心向主角,秦云溪却完全没这种顾虑。他很诚实地转达了,引得袁一刀一阵发笑:“你是哪里拜的师父?这性子,绝了,简直跟黑风洞的老妖似的。”
阎昭:……
这孩子好像有些不会说话。
还是秦云溪凉凉道:“师父她是想帮你,别开这种玩笑。”
他微微皱眉,一张俊秀的脸上几分冷意,并不丑。配着青绿色的衣裳,仍旧是赏心悦目的大好青年——只是多了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正说着话,又有人进屋来,这回是那对欧阳公子与裴仙子的组合。他俩也不和旁人打招呼,径自在第一排坐了,亲亲密密、挤挤挨挨地说起悄悄话来。
有人了,很多话就不好得再明着说。袁一刀把腿收回来盘好,压低声音,道:“这事儿吧,我大概有谱了,你不用管,我自会处理。哦对了,多谢你和你师父啊!”
说完,转正身子,不再讲话了。
秦云溪仍板着脸,冰雪没有消融,依旧是朵高岭之花的样子。他倒还挺想和袁一刀辩上一辩,却又觉得这么做实在有些浪费时间。于是一口气憋在心里,很气闷,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无奈:师父,她这么说。
阎昭倒是爽快:“那就先不管了,但若他犯到我们手里,就是我们‘不得不’管的了。”
她将“不得不”这三个字咬得很重,咔哒一下,薄荷糖的碎片在口中溅开,是别样的刺激。
冰川融化,秦云溪面上笑意浅浅,心里应道:好。
翠屏山的魔还没线索,难得有个行迹诡异的人自己撞上来,他是一定要好好查查的。
话已至此,剩下的人也该到了。学舍中很快变得拥挤起来,各人落座,就成了本章开头的那副场景。气氛炒热,教郎们也该登场了——今日负责甲班的,是那位徐教郎。
既然已经定好要上御剑课,也就没什么东西要拿到课堂中了。他仍旧是那副急着休息的样子,两眼微阖,先将两件不得不提的事儿说了。
第一,自然是关于那只魔虫的。
“此事学宫已经查清,乃误会一场。这东西是有门生于大选中不慎惹上的,本是春日休眠的状态,得以跟着他一起乘了飞舟。到了擂台前,被袁生与秦生的灵力激到,这才突然暴起、欲要伤人。这是学宫的失职,现在事情已了,周边防御巡查都有加强,尔等安心修行便是。”
他说这话时臊眉耷眼的,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话有没有说服力。
阎昭自然也是不信的,她轻哼一声:“骗人也不走点心。”
脚尖一点地面,让躺椅吱哟哟地摇起来。
秦云溪也是面无表情地听着。
第二,就是学宫岛的规矩。什么不得夜不归宿、不得私自外出、不得私探禁地……好大一串“不得”,阎昭听都挺累了——也就这禁地还有点意思,越是禁止的东西,她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