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川王走得气势汹汹,他离开后,王府出奇的安静。
姚七七回到了碧梧阁,不知道是什么“特殊关照”,她居所里本就略潮的碳被人浇了一瓢冷水。
傍晚,姚七七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进了她的屋。是璇玑县主身边的贴身丫头。
“见侧妃安,我家主子有请。”
璇玑县主今夜不便受寒,便暂留在了王府中修养,住在琥川王的重桦轩。
此刻,她卸去了满头的钗环,神色柔和,没了白日的招摇之感。
见姚七七前来,县主平静道:“听丫头说,今日是你帮了我。”
姚七七不敢邀功:“上午失误冷落了县主,还未赔罪。”
姜璇玑莞尔:“倒不是为了这个。”
“阿元是我抚养长大,他与我而言,是心尖上的肉。”
“你昨日没和他礼成,让我姜家失了面子。我未问缘由便刻薄于你,是我不对。”
“但你不计前嫌有恩于我,我觉得你倒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姚七七觉得意外,泼辣县主竟是爱憎分明。
“以往的过错无法改变,但是七七今后会为王爷所用,悉心辅佐,县主大可放心。”
“好,我还有一事求你。”
县主长叹了口气,玉手抚上小腹:“我贵为县主,其实背后也有很多难言之隐。这事还求你保密。若能从你这里求副安胎药,我就不用威胁别的大夫了。”
话落,窗外卷起北风。
叶落簌簌,掩盖了暗处的响声。两人相谈融洽,谁都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一黑影闪过,悄悄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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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第三天是她回门的日子。
她名义上的丈夫显然不能随她前往。
但她身为琥川王的侧妃,实是美称。她这种身份,在平常人家叫妾,似乎也本就享不到夫君陪同回门的这份尊荣。
家人,总能唤姚七七想起心中最难过的那道坎。
上一世至亲接连惨死,正是她间接导致,每每想起,都像是自己亲自递刀般心痛。
拜别了璇玑县主,姚七七带着姜曦元提早准备的几车厚礼向姚府驶去。
想来也是奇怪,姜曦元并不喜她,但对她家极慷慨,无论是聘礼,还是回门礼,都极其丰厚。
她没敢细点,因为光是面上装礼物用的红木枕箱,就能抵她从前一整月的吃穿用度。
两家同在京城,又提早地传了简报。
刚停车,姚七七就看见自家的两位哥哥搀着母亲在府门前等候,雪后天冷,母亲似乎刚哭过,一张白皙的脸挂着两道略红的泪痕。
姚七七不忍见母亲受冻,连忙上前搀扶。
上一世,她让一个情字糊住了双眼,被临安侯娇养在府中,也曾询问过家中的消息,她天真地以为会有一个名分,怎么也能堂堂正正地再见上母亲一面。
却不想
重见的机会难得,这辈子她一定好好珍惜。
“娇娇,在那王府可受了苦?”姚夫人握紧了女儿的手,姚七七是姚府独女,上头有三个哥哥,从小被保护地极好。
若不是一道圣旨来得突然,她的母亲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到王府做小。
“王爷保家卫国,是骁勇之人,对女儿是极宽厚的,并没有受苦。”姚七七握了握母亲的手。
“唉,娘知道你懂事,就是可惜了你和临安侯”姚夫人无奈一笑:“那孩子对你一往情深,你父亲在狱中能吃饱穿暖,是他帮了不少忙。”
“娘,有些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女儿心中觉得,临安侯并非值得托付之人,况且女儿现在已经是琥川王侧妃,父亲的事,王爷自会尽力。”
姚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见女儿如此稳重,她的薄唇微微张了张,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化为了一个微笑:“娇娇看得这般开,娘也就放心了。”
“二哥,三哥。”
姚七七向两位哥哥问好,她家虽世代从医,但大哥姚义之有习武天赋,如今是护城军一员副将,二哥姚云之才学出众,有望金榜题名。三哥姚满之头脑清奇,有从商之夙愿。
只有姚七七一人精通医术,有望继承父亲的衣钵。
“小妹奔波劳累,娘一早就命人备好了伙食,咱们好好吃顿团圆饭。”
三哥一句团圆饭无疑刺耳,二哥谨慎,悄悄推了推失言的弟弟。
姚夫人叹了口气,还是苦笑道:“七七回门是喜事,今天咱们就是团圆。”
“小姐”
姚七七回头,一个瘦小的身影撞了她满怀。
这般亲昵,定是她闺中陪伴多年的贴身侍女,茶花。
逃婚之事,她不愿连累旁人,便连身边最亲近的茶花都没有被列入计划之中。
她在身边人的茶水中做了手脚,婚礼当日,这些人有幸被留在了府中。
在临安侯府没有贴己的人,她曾觉得后悔。
如今看来,便是幸好。
府上并无拮据,饭菜可口,因为姚七七回门更做得丰盛,只是,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姚夫人吃了一半,突然捂了捂小腹。
她与夫君感情极好,如今又得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