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了,这还是沈执清第一次重新踏入流云宫。
执灯的宫婢想要跟人进去,被沈执清挥退。
头顶孤月,挂于斜飞的檐角,皎白的光色映落入湖水当中,像是渡了一层淡银。
雍玦想要休憩的观景台已经被拆掉,大火并没有波及到流云台其余各处,整个流云台因主人的离开,像是没了人气。
沈执清执灯穿过回廊,进了殿。
殿内灯火通明,空无一人。
他爱热闹,以往流云台也冷清,他总不爱来,但只要他来,嵇宴总在。
可现在也只剩他一个人了。
沈执清攥紧了执灯的手,半晌,将灼燃的长灯吹熄。
流云台因是在原先祭天的法坛上改建,整体的面积比寻常的宫殿要大。听说后来嵇宴将宫殿改建了一番,至于改建的哪里,连当初嵇宴死时皇室的人跑来查抄都愣是没看出来。
后来皇室的人跑来问他,倒是把沈执清给问愣了。
嵇宴这人心思重的很,自己老巢改建怎么会告诉他?
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沈执清一路绕到书房,在屋子里书架子上找起当年的卷宗来。
“《治国论》、《兴民要术》、《策论》……”
视线从头扫下来,沈执清叉了腰笑出声来,“这人,还真是无趣的很。”
“架子上连怎么本传奇,话本子都没有?”沈执清将手中的书又塞了回去,“天天满脑子都是治国天下,就不嫌烦?”
沈执清视线在书房的架子上翻了半天,最后在犄角旮旯里,发现了塞在一堆纸页中间的卷宗。
他抬手将册子抽了出来,力道可能大了点以至于原本放在上面的纸哗啦的全部冲着他砸了下来。
沈执清捂着被砸疼的脑袋,看着一地的狼藉深吸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塞得????
沈执清骂完头顶就砸下来一个乌沉木的盒子,盒子落在地上散开来。
一支白玉簪从里面滑落而出,让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睛。
他弯下腰去,将盒子里的白玉簪捡起,放在手中打量。
烛光之下,手里的白玉簪在手中转动,玉簪上的花刻流云纹样映入眼底。
这不是他的东西吗?
之前丢了好久,竟然在嵇宴这里。
“拿了我的东西竟然不还给我,小人!”沈执清冷哼了一声,将簪子揣进怀里。
站的有点累了,沈执清就靠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伸手将手中的卷宗翻了翻。
当年宴霖的案子因事涉皇室,事情就交给了嵇宴协同大理寺一起代为调查。如果他记得不错的情况下,嵇宴这应该会留一份当年的案底。
沈执清视线快速的在册子上浏览,身后倚靠着的书架突然动了起来。
沈执清将册子合上护在怀里向后撤了一步,视线所及之处,只见书架从中央一分为二,向着两侧移动。
沈执清皱紧了眉头,“密室?”
怎么皇室一个二个都喜欢偷偷建这个玩意?
待面前的书架停了下来,沈执清顺手拿了一旁的灯台过去朝着下面照了照。
烛火晃动,有风自下方而来。
下方似乎不是密室那么简单。
现如今还能让沈执清忌惮的人,就只有嵇宴了,他留下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深坑陷阱。
得考虑周全了,再来探探。
沈执清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将书架合上。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临走时,沈执清从嵇宴这又顺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才罢休。
月上中天,沈执清推门而出。
他迈步走下台阶,从这眺望远处能看见流云台。
那晚在梦里,嵇宴好像就站在那里。
九曲回廊,沈执清走了过去,脚步顿在了雾凇之下,微微仰头伸出手碰了碰树枝。
素白的衣衫倒映在湖水之上,几近和月色融为一体,唯有手中的灯,如暗夜之下的萤火。
寂静的夜色之中,沈执清想到此前的事情喃喃出声,“他们都说,流云台是离神最近的地方。”
“可有人能告诉我,这世上可真有死而复生之法?可真能梦回过去?”
四周静落无声,无人回应。
沈执清放下手,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笑了笑,执灯离开。
沈执清回到相府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掀帘走下被浮春扶着下了马车。
浮春有些担忧的询问出声,“爷可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执清拢了拢衣服,低咳了两声,“无事,找东西罢了。”
浮春:“爷东西可找到了?”
沈执清将卷宗拿出晃了晃,“藏得还挺深,被我找出来了。”
“这下可了了爷一桩心病。”浮春执灯在前,“夜已深,我送爷回屋。”
沈执清顿住脚步,视线落在一侧,“他怎么样了?”
浮春赶忙回话,“大夫看过了,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沈执清抬了抬手,“钥匙。”
浮春皱眉,“爷这天太晚了,您要不明天……”
沈执清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