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帝师沈裕其实是沈执清的父亲。
当日到底是多惊险,才劳的帝师亲自赶来。
大寒,又是大寒。
沈执清,你在我死的那日进宫到底又是去做什么?
嵇宴收紧了手。
玉离说了半天,没听见旁边出声,他转过头去,就看见嵇宴沉了一双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了半晌,他怯怯的问出声,“宴哥?”
嵇宴抽回思绪,反问出声,“这些你怎么知道?”
“我进府早,出事的时候,我在。”玉离得意,“要不然怎么说那群人也就嘴上说说不敢把我怎么样?唯独那个柳直……”
托这位的碎嘴,倒是让他将事情都摸了个七七八八。
就唯独沈执清这病,需要想办法。
他还没有找人算账,沈执清还不能死。
嵇宴起身,迈步往回走。
玉离叭叭的说完,就发现坐在身边的人不见了,他赶忙站起来,朝着人追了过去,“欸,你上哪去?我话还没说完,你等等我!”
嵇宴头疼的蹙眉:“……别跟着了。”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玉离:“你不是想博相爷欢心吗?我可以教你……”
回应玉离的就是面前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
玉离心想,还好他手抽的快,要不然非得要被这门夹断不可。
这人真是不厚道。
他叭叭的跟他讲了这么多,讨杯水的面子都不给他的吗???
南梁丞相沈执清时隔几个月第一次上朝。
第一次上朝就直接晚到了半个时辰。
众臣莫不敢言,倒是沈执清迈步进殿的时候,殿内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鸦雀无声的。
“呦,好大的阵仗。”沈执清跃过众人走到最前面,“我这没来,你们又惹君后生气了是吗?”
沈执清微微侧目,就看见朝臣一个二个将头垂的更低。
没一个人敢说他们跪在这是为了等他。
沈执清装聋作哑的握着手中笏板冲着高座上的人跪地一拜,“臣沈执清,给君后见礼。”
这礼见的敷衍的很。
坐在高座之上的人,手指放在椅子上不急不徐的敲了敲,在看着人快要跪下来的时候,声色温和的出了声,“丞相还病着,这礼就免了,赐座。”
沈执清本也没想给人跪,在对方出声后,就直起身来,“谢君后。”
他抬起头,坐下身,视线就落在了高座上的人身上。
南梁君后雍玦,是边境双叶城城主雍流独子。
据闻新皇当年还是太子之时,两个人在双叶城之中相识。后来因其身份,二十三岁入宫侍奉,直到后来新皇登基,才力排众议,封了此人君后位。
雍玦在位五年,在新历八年冬,以南梁帝久病为由,改年号为崇德,临朝称制。
雍玦长着一张温润如玉的无双面孔,他此时端坐于高处,雍容华贵,面上含笑,看上去就像是芝兰玉树的公子,好亲近的很。
可只有沈执清知道,这张面孔之下,到底藏着多少的假慈悲。
这样一对比,将喜怒哀乐挂在脸上的嵇宴倒是真实的很。
沈执清心里嗤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一言未发。
雍玦对于沈执清来了之后到底会甩他什么样的脸色简直是一清二楚。
这沈执清能坐到百官之首的位置,在朝野之上的影响力还是很足的。南梁百官看着平日里是任他差遣,可私底下,却还是对沈执清听之任之。
此番请人来,也不过是为了让人压场子。只要对方不说什么,百官可用,他的事情就可以顺利的推下去。
然而雍玦想错了。
早朝议了一个时辰,沈执清拢着衣衫坐在那评头论足了一个时辰,到最后竟是什么事情都没让他推下去。
沈执清懒懒的靠在身后椅子上,拢着手里暖炉,看着雍玦那张笑不出来的脸,心里舒心极了。
他沈执清记仇的很,送一个人就想将他打发了,他可还没这么大度。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想让他沈执清迎合他,配合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南梁,是百姓的南梁,是他沈执清护着的南梁,岂容他随意染指。
雍玦捏紧了手,半晌,他缓和了神色换了个话题,"前几日,本殿在双喜楼见得一妙人,差了张全给丞相送去,丞相可还满意?"
沈执清手指摩挲着暖炉上的精雕花纹,“满意。”
他满意的很。
雍玦笑了笑,“可本殿怎么听说,丞相昨日在相府之中发了火,将人赶了出去?”
一句话,便透出雍玦对他相府上的事情了如指掌,怕不是今天早上他刚用完早膳,吃了什么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这位的耳朵里。
这是在提醒他,他若想杀他,几乎是易如反掌是吗?
沈执清垂下的眸子拂过冷色。
雍玦这是在威胁他。
可雍玦是不是有件事忘记了,他手里所得到的消息,到底是他沈执清想要给他听的还是他的人自己探听到的?
立在殿内的百官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