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这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大臣们纷纷吐了一口气。
倒是沈执清眉头轻蹙,他撑了身子起身,雪白的袍角散在地上,质地细腻,如霜雪堆积。
那双白皙的手指挑开帘幔,出声道:“来的是谁?”
婢女垂首,“是君后身边的掌事公公。”
婢女的话一出,众人怯怯的抬眼。
南梁的丞相沈执清曾经是后党最忠诚的拥护者,可自打君后临朝,这位相爷就开始不满君后的所作作为,到最后一生气干脆直接闭门不出。
这人一走,朝堂之上少了个主心骨,君后最近正琢磨着怎么将人请回去。
日光微凝,众人果不其然就看见站在帘外的沈执清垂了眼,那瞳色之中恹色一闪而过。
午膳的时候派人来,妥妥的是要给人找不痛快。
“都给我回去好好想想,散了。”沈执清拢了衣衫,步下台阶,“来人,带他们从小门走。”
沈直拢着暖炉,绕过回廊走进亭子。
宫里的掌事公公张全早已经侯在这,见人来了抬眼看了过去。
相府墙外落樱随着人的步伐簌簌跌落,落花盈舞,衬得沈执清一身暗光流转的白裳,清艳至极。
沈执清本就生的好看,他不笑的时候,人像是琼宫之中的仙,又娇又矜贵的。
张全见人来了赶忙迎上前行了礼,“相爷万福。”
“免了。”沈执清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子,拂袖坐在了亭内的石凳上,“公公今天怎么有雅兴跑到本相这来,应该不是来叙旧的吧。”
张全走上前,讨好的给人倒了一杯热茶,“君后听闻您的宠妾前些日子犯了点错被相爷您给赶了出去。”
沈执清摩挲着杯盏,笑了笑,“这点家丑,还劳得他挂念。”
“相爷您为南梁劳心劳力,君后也是体念您。”张全垂首立在一侧继续道:“这不前几天,老奴在京都的双喜楼里偶然碰到一人,君后瞧着人妙,就差遣老奴将人给您送了过来。”
“双喜楼。”沈直口中喃喃。
张全欸了一声,“相爷您这身子骨许久不见好,老奴觉得多个人照顾总是好的。”
他这身子骨为什么不好,南梁的这位君后不应该心里最是清楚吗?
怕不是送人是假,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病了,不管事了,是真。
这人此刻就侯在亭外,沈执清懒懒的靠在一旁的石桌上,远远的朝着廊下的人看了一眼,“我这微雨阁什么时候缺过人?”
沈执清这话倒是不假。
自打大半年前这位爷伤了根本,这人就以身子不便为由,渐渐的不怎么管朝堂上的事情。
这人闲了,府上的宠妾倒是没断过,什么双喜楼的头牌,哪家府上的公子,这其中一大半还是君后亲自挑来的。
沈执清这话不便真意,张全顺着话接道:“爷,这回的人不一样,君后说了,您只要见了,一定喜欢。”
沈执清看人挑的很,喜欢长得好看的。
君后一口咬定,他必会喜欢,这倒是让他起了点兴趣。
“让人过来,给我瞧瞧。”沈执清自打刚刚,视线就一直停留在那人身上。
只见对方身上穿着一件淡色薄衫,此时站在日头里,眉眼微垂,恭顺的模样倒是同别的什么名伶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
张全拍了拍手,立在远处的人,就迈步走上前来。
沈执清刚刚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此时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微微抬起眼时便是瞧见亭外日头晕染的绮丽,质地精洁的衣衫衬的那人身姿高而挺秀,他的轮廓锋锐明晰,整个人皎皎如朗月,像是澜夜星河之中的星辉,让人难以忽视。
沈执清收紧了拢着暖炉的手,端起的杯盏无意识的跌落在地。
茶渍在脚边晕染,他亦浑然不知。
这样的气质,他此生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可那人明明已经……死了。
死在他的手里。
张全:“相爷?”
沈执清垂眸,唇无意识的抿了起来,“手滑。”
一道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带着打量,沈执清下意识的抬眼正对上那双浓墨深黑的眸子。
仅一眼让沈执清心头想起了嵇宴死时盯着他的眼神。
如虎扑食,欲咬断他的脖子。
沈执清整个人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