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的母亲詹氏,乃是秦员外恩师之女,也称得上是出生于书香门第,最是温柔贤淑。
可谁也没料到,这样通情达理的两个人,竟生出秦越这样一个混不吝的败家子来。
十三岁以前,秦越还算得上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虽不是多聪明,可也每日乖乖前去学堂念书。
可问题就出在这学堂里。
秦员外放心将儿子交给学堂,便忙着家里的生意去了。
秦越不知从哪里结交了几个狐朋狗友,带着他逃学下赌坊,一来二去便沾染了这要人命的赌瘾。
一开始,秦越还有所顾忌,只敢小打小闹,将自己的月银和屋里的玩意偷偷拿出去赌。
后来,他越发觉得不过瘾,见爹娘也没什么反应,便开始偷家里的物件。
詹氏是最早发现儿子偷摸的,可她爱子心切,不愿声张,反倒帮着遮掩。这么一来,秦越越发胆大,等到秦员外发现问题的时候,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秦越在外欠下的高利贷,跟雪球似的滚了起来。
这开赌坊的,哪里会讲情面?
要么还钱,要么就要秦越一双手。
追债的追到家里,秦员外急火攻心,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当下人便有些不行了。
顶梁柱倒了,可这钱还是得还。詹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子真被人砍去一双手,只好砸锅卖铁,东拼西凑,勉力将那窟窿给填了。
眼看着自己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就这样化为灰烬,秦员外又气又悲,一口气没回上来,人便这样没了。
按理说,差点被砍了手,亲爹也被气死了,秦越也该痛改前非了吧?
确实,他是消停了一阵子,可不过小半年而已,那几个狐朋狗友又找上门来,略一勾搭,他又旧病重发,又一次沦陷。
这回,没有偌大的家底供他挥霍,秦越便骗,便哄,只要能从詹氏手里弄出钱来,那些谎话张口便来。
先是骗詹氏要回学堂去上学,后来又以买笔墨纸砚的由头,一次次地要钱。
家里能卖的能当的,都被秦越以各种名义拿了出去。
可怜詹氏也算娇生惯养了一辈子,临老了为了养活三个孩子,不得不放下身段,靠着做些刺绣换点口粮。
但是好歹那时候的詹氏心里还有些希望,只要长子浪子回头,待他考上进士,秦家门楣自然会再次光亮起来,这败了的家业也能再挣回来!
可谁能想到,秦越这每日早出晚归,根本就不是去学堂读书,而是沉迷于赌坊,早已输红了眼!
可怜那詹氏,就连自己病了都舍不得买药吃,生生挤出自己的口粮想让长子吃顿饱饭,可这丧尽天良的小畜生却良心泯灭,丝毫不顾母亲苦心!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秦越在外面赌博的事,到底还是让詹氏知道了。
詹氏本就是油尽灯枯之相,听说儿子非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之后,再也没了生的希望,缠绵病榻数日后,便于前几日咽了气。
詹氏还没入土,那债主便又找上了门。
这回,秦家除了四面漏风的墙,也真的没有任何能够变卖的东西了。
那赌坊的人便盯上了秦越那一对粉雕玉琢的双胞胎弟妹。
这龙凤胎本就少见,生得这般俊俏的,更是稀有。若是好好培养,自然能卖出个高价去。
眼看着那赌坊的狗腿子要去抓弟妹,秦越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的,竟扑了上去,跟那一帮打手干了起来。
只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这些五大三粗的打手的对手?为了护住弟妹,秦越生生挨了一顿痛揍,最后是他舅舅赶到,才勉强救下他一条小命。
他舅舅詹文荣,中过举人,却无缘进士,眼看年岁上去了,索性就歇了继续科举的念头,去了青州知府门下做幕僚,虽不是官职,却也有些门路。
这赌坊的人见风使舵,不愿惹来麻烦,这才手下留情,没将人彻底打死。
只可惜,秦越虽没立时断了气,却也离赴黄泉差不离了。昏迷之际,便叫后世一个同名同姓的秦越给占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