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国特意从部队借了辆车过来,既显得他对安然的重视,又方便回城。
薛涛当司机,看着穿上军装来接新娘子的男人,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他和许卫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生死与共的战友,更是军营里唯二的大龄单身汉,现在倒好,许卫国背叛阶级革命了,这让他怎么应付家里的催婚大军?
“卫国,回去之后你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我,就因为你结婚,我瘦好几斤了。”
许卫国笑着拍了拍薛涛肩膀:“行,到时候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薛涛这下满意了:“那你什么时候带嫂子去许叔那坐坐?”
薛涛嘴里的许叔是许卫国他爹,住在北京的部队大院里,地位不低,脾气挺大,跟许卫国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可不管关系多不好,结婚这么大的事也该回去看看。
许卫国板起脸来,半天后才道:“过年再说吧!”
自此两人无话,而坐在许卫国旁边的许墨则微微低头,肉嘟嘟的小手不停敲打着椅座。
半月前回去之后许卫国竟然带他去看了脑子,简直无语,他倒是觉得许卫国应该去看看脑子才是,一个相亲拉肚子,定亲虐待孩子的女人,怎么就非她不可?
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看来得出杀手锏了。
很快,车子就开进了村。
这个时候村里连自行车都少见,更别提四轮车了,孩子们跟在车后面嗷嗷的叫着,大人们则站在墙边笑着议论。
“这安然可真是有福气,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坐上四轮车。”
“我听说那姑爷长的可俊了,高挑大个,又是个当兵的,条件好着你,就是二婚还带着孩子,也不知道安然嫁过去会不会受屈。”
“哪里有什么便宜都占的理,总比跟赵老黑换亲强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赵老黑来了,他手里拿个杀猪刀,带血的,身上穿着杀猪服,也是带血的,左脸一道长长的疤,看着就吓人。
赵老黑先开了口,他使劲往地上“呸”了下口水,凶神恶煞的:“俊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个死过老婆的绣花枕头,还以为什么好事呢,嫁这么远,被男人打了连娘家都回不了,看她到时候去哪哭。”
别人结婚是喜庆事,这赵老黑开口闭口死老婆被男人打,真是让人听着就不舒服,但没人敢说话。
赵老黑越看这样越生气,明明那天媒婆都透了信说王桂花答应换亲了,他大话也放出去了,说自己又娶了个黄花丫头,要开四春,现在倒好,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面子里子都没了,既然你不让我娶,那你们大喜的日子也别想这么容易过去。
想着,他提着刀往安然家走去。
身后的村民都为安家捏了把汗,有胆子大点的赶紧抄小道去通风报信,这大喜的日子要是见了血,那可就晦气了。
赵老黑到的时候,许卫国刚下车,他胸前别着大红花,站的笔直,映着阳光看过去,身材挺拔,异常养眼,周围围了一圈小孩张着小手要糖吃,好在许卫国提前有所准备,从兜里掏出糖来分给大家。
安铁柱此时正在安排过来吃席的老乡,眼见着许卫国从车上下来,那腰背也挺起来了,这是他侄女婿啊,安家的荣幸!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赵老黑走过来。
换亲的事他知道,也知道对方的品性,那挺起的背瞬间就弯了下去,甚至腿都开始打颤。
“虎、虎子,我去趟茅子,一会就回来。”
说完,一溜烟跑了。
虎子跟安铁柱一个生产队的,哪能不知道他的品性,肯定是躲赵老黑去了,但新姑爷都来了,他也跑似乎说不过去,便硬着头皮迎上去:“赵四,谁让你来的?”
赵老黑原名赵四,因为天生一副黑脸,又是家中老小,所以叫赵老黑。
他把手里的杀猪刀往桌子上一拍,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怎么,酒席都摆了,不让进?放心,老子不白吃,随礼。”
这会村里随礼大多几毛一块,关系好点也就再送点暖壶、瓷盆什么的,这样直接拿大团结的,那是几乎没有的。
在场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就连虎子都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家拿着礼来吃席,你把人撵出去那就是礼数不周,可这装扮、这架势明显就是来闹事的,真是撵也不是,不撵也不是,更大的问题是你撵也不一定能撵的动。
赵四也不管那些,拿起桌上的刀就要往里闯,只是刀刚抬起就被按下去,皱着眉头往上一瞧,正好对上一张非常严肃的小白脸。
许卫国其实不算白,常年在外训练能白到哪里去,但跟赵老黑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土地爷爷一个天神下凡了。
许卫国眉头也蹙的厉害,话却说得得体:“兄弟,今天我结婚,办喜事的地方不宜出现利器,你这刀我先让人帮你保存一下如何?”
赵老黑哪里肯,使劲往后撤刀,却发现根本撤不懂,真是没想到,这小白脸力气还挺大。
他今天本来就是闹事的,既然这男人自己撞上来,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我拿了钱,想带什么就带什么,你管得着吗?”
许卫国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