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自己怀中的柔嘉不动声色地推开,他微不可察地向后后撤半步,拉开了与柔嘉的距离。
“衍!”
柔嘉方想呼声,却对上清执一双冷冽至极的双眸,最后只得作罢。
雪落寒凉,搅弄三人的衣袍。
柔嘉凝望着清执,可清执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倒是阮絮出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这天儿也冷得紧,想必郡主也是来为陛下侍疾的,不如就和道长一道进来?”
阮絮向着柔嘉莞尔一笑。
柔嘉正了正面色道:“我确实是来看望圣君的,只是将才头疾发作,这才冒犯了清执道长。还望道长恕罪。”
柔嘉向清执俯身一揖。
清执泠泠应声:“无妨。”
阮絮的目光却是微沉。
柔嘉是贞元帝亲封的郡主,就算是真的冒犯了清执,也不至于行此礼。
等阮絮回神时,柔嘉早已进入了贞元帝的房中。
“施主不进去吗?”
白雪已覆了阮絮的双肩,清执眸光微转,见阮絮还愣在原地,遂轻声询问到。
阮絮转身时,手指尖恰好擦过清执的衣袖。
“正想着郡主似是对道长有些不一样呢,这才愣了半晌。”
阮絮语言带笑,又见清执端立在原地,她朗笑着开口:“道长不进去吗?”
“贫道今日恐怕不能为圣君侍疾了,圣君若有不适,施主可遣人来莲方池寻我。”
二人颔首相福礼。
阮絮也不多问,清执自有他的事要做,她余光微微瞥去,只见清执的面色泛白,阮絮一怔,应当是其旧疾复发。
“道长,我可否问您件事。”
阮絮叫住了正往前走的清执。
清执也不知究竟为何自己这月旧疾竟两次三番地发作,他定了定神,转而向阮絮开口:“施主但说无妨。”
阮絮将怀中的缠枝香炉塞进了清执的手中,笑着道:“方才我碰到道长的手,似是有点凉,您先将这个拿着。”
“施主,这”
清执拿着手炉的手微怔,他方想将手炉还回去,阮絮却拦了下来。
“我问道长一件事,赠道长一个手炉,岂不是两清?”
清执冽眉微动,他面色淡然,漆瞳蒙雾,薄唇轻启:“施主想问什么?”
“不知清执道长可否告知我您的俗姓?”
夜雪飘落,女子鼻尖泛红,眸含秋水,青丝被凌风撩起,飘转流光。
清执手中的云展随风晃动,骨节分明的手攥着云展的手柄,慢慢收紧。
他正对上阮絮的一双水眸,风卷梅香,半晌后,清执才开口。
“贫道是紫阳真人捡回玄都观的,遂并无俗姓,贫道是清执,清执便是贫道。”
阮絮微怔,男子袖袍翻飞,松香四溢,转身离去时,携风照雪。
既非权贵,柔嘉又为何对他如此恭敬?
阮絮踱步回房,却撞上了一脸厉色的柔嘉。
“郡主。”
阮絮向柔嘉俯身作揖。
柔嘉抬手指向了花屏内侧散乱的衣衫,冷声开口:“阮美人,敢问这衣衫是怎么回事?”
阮絮闻言,侧身看向柔嘉所指的地方。
花屏左侧的衣衫凌乱散落,而与那一袭水蓝色不同的是,在一堆女子所穿的衣裙之上,还搭着一道阔大的青袍。
正是清执方才留下的。
阮絮不急不慢地向着花屏内侧走去,将散落在地的衣衫轻轻捡拾起来,转而将其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看着阮絮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柔嘉心中却是漫上了一股怒火。
她将才来寻清执,清执刚好从里间出来,往日所着的外袍却并未在其身。
柔嘉原想着是清执来为贞元帝侍疾太匆忙,是故未来得及穿那外袍。
本还念着清执未着外袍,加之有旧疾,许是会觉着冷,可当柔嘉进了暖阁后,却发现清执的外袍赫然搭在那一堆女子的衣衫上。
“阮美人。”
柔嘉将“美人”二字咬得极重。
她踱步行至阮絮身边,花屏后是满地狼藉。
即便阮絮已将衣衫捡拾起,可地上的绒毯却平添了几分皱乱。
“阮美人,你是阮家献给圣君的冲喜美人,你可还记得?”
柔嘉的灵眸重冷色尽显。
阮絮垂首,可唇边的却荡开了浅笑。
她的确是阮家献给贞元帝的美人。
可这个阮家却并非她真正的居所。
她的叔父为了权势,将她献给即将崩逝的贞元帝,何曾问过她可否愿意?
她入宫后,端坐主位的皇后秦霜又是她母舅政敌的妹妹。
阮絮一入宫,便受秦霜的磋磨。
她转了转身,正对上柔嘉,含着水雾的眸子里闪过明光。
“郡主有何话不妨直说?”
柔嘉哼笑一声,她转而将搭在架子上的道袍取下,袍影翻飞,卷弄松香。
“阮美人倒是给我说说,为何你的衣裳会同清执道长的衣衫交错相叠?”
柔嘉捏着衣角的手骨节泛白,她双唇微颤,来时姨母就曾嘱咐过她,务必要在这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