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酒从院子里离开,穿着宫女装光明正大回了养心殿,刚进屋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具,她就发现屋内的摆设不对。
有人来过。
不动声色从长靴里掏出一把匕首。
脚步声响起,屋内走出一道俊逸的身影,男人一席黑袍,眉眼狭长。
权酒暗松一口气,将匕首插回长靴中:“沈大人,你来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沈琅黑眸在她光洁如玉的脸上打量,停留片刻,眸色比以往深。
“你就穿成这样出门?”
“有问题?”
沈琅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给出结论:
“太招摇。”
这张脸美的招摇。
“虽说孟长溪失踪了一段时间,可宫中不少大臣都见过这张脸,你若是运气差一点,碰上认识她的人,楚拓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我就是要他收到消息。”权酒点到为止。
孟长溪失踪,最开心的人要属楚拓,孟长溪的存在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他这个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只有她彻底消失,楚拓才能安枕无忧。
沈琅飞快理解了她的计划:“太冒险了。”
“不是有沈大人您护着我吗?”
权酒眉眼含笑,恢复真面目的女人五官精致艳丽,一颦一笑分外撩人。
她笑意盈盈盯着他,似乎笃定他会替她复仇。
这全心全意信任的目光太滚烫,沈琅感觉整张脸像被火焰拂了一圈,眼睛被烟头烫过。
他是能和皇上平起平坐的东厂提督,人人敬他,畏他,却更提防他。
他在尔虞我诈的宦海沉浮了十几年,也习惯了四周都是披人皮,说鬼话的老狐狸,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谁好,可她好像一出场就是例外。
不图权,不图势,只图他这个臭名昭著的阉党宦臣。
“长溪,不用我帮忙,你也能复仇。”
她心细胆大,足智多谋,楚拓不会是她的对手,她其实并不需要他的帮忙。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沈琅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好像什么都给不了她。
金银财宝,封官进爵,这些常人追求一辈子的东西,对她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她跟了他,除了“阉党夫人”这般恶臭的名声,什么都捞不到。
“谁说的?”
权酒握住他微凉的手。
“你陪着我,就是最好的帮助。”
天天看着楚拓和何渺渺那两张臭脸,这皇宫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沈神医,皇上来了。”
门外突然有宫女汇报。
屋内沉重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沈琅和权酒对视一眼,两人都换了一副神色。
她语气平静淡漠:“我在更衣,让陛下再等等。”
………
听见宫女的汇报,周公公担忧看向楚拓。
“这沈神医未免太大胆,居然让陛下您在门外等着……”
敢让皇帝在屋外等,恐怕也就她做的出来这种事。
“无妨。”
出人意料的是,楚拓居然心平气和,面上不见半点不悦。
他双手负在身后,竟然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落座,大有继续等下去的架势。
女子更衣,本就繁琐。
周公公心底震惊,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水喝到一半,养心殿的大门终于打开。
“陛下。”
权酒一席仙气青袍,带着白玉面具走了出来。
楚拓目光在她身上巡视:“进去说。”
屋内。
权酒站在一旁候命,楚拓坐在凳子上,正是沈琅刚才坐过的凳子。
楚拓环顾四周,发现桌上都是些散落的药材和药具,许多药材正碾磨到一半。
“爱卿在炼药?”
“还没来得及收拾,让陛下见笑了。”权酒语气淡漠,余光却瞥向衣柜。
“朕对炼丹之术颇感兴趣,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研究,今天倒是赶巧了。”
楚拓拿起一片龙烟草,在指尖把玩,头也没回道。
“周公公,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有沈爱卿陪朕。”
周公公带着宫女退下,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权酒和楚拓两人。
“爱卿不用理会朕,朕就随便看看,这药材还没碾完,爱卿不妨继续。”
楚拓盯着磨药的药盅,似乎真对医术感兴趣。
权酒挽起袖子:“那微臣就继续了。”
她将分好的药材扔入药盅碾碎,动作熟料迅速,一截截药材在她手下,很快变成了均匀细腻的粘稠状粉末。
“爱卿,小心。”
楚拓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距离她一步之遥,男人从她身后伸手,拎起她下滑的袖摆。
“这么仙气的衣服,沾染上药液可就不美了。”
他开口的气息一吞一吐,全部落在权酒的颈间,仿佛下一秒就会吻上去。
权酒凤眸微眯,眼底深处冷光乍现,她余光瞥了一眼紧闭的衣柜,不动声色借着拿药材的动作,往左边走了两步,避开楚拓袭向她腰间的咸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