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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3)

刀锋卷着寒光,当空斩下,鲜血四溅,泼洒在眼前,芙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脱离了身体,滚落在地。

芙蕖看一眼地上的手,再看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断臂。

不疼。

于是她想:哦,原来是梦啊……

梦中的芙蕖闭上眼睛,感官逐渐清晰,她听见了窗外恼人的鸦叫,也闻见了混在风中的一股湿腥味。

她睁开眼睛,醒来了,第一眼看向自己的左手,还好端端的呆在身上,莹润葱白的腕上系着一圈素红绳,下头坠了个金铃。

芙蕖抬手一动,铃铛便叮咚作响。她仔细端详自己的左手,手指纤长匀称,生的好,养的也好,肉眼瞧不出任何瑕疵,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握紧手的时候,指间和掌心那些隐匿的纹路并非天生。

怎么会忽然梦到被砍手呢?

梦里的她虽然冷静,但醒后略一思量,却忽然觉得浑身发凉,不安像潮水一样,一点一点漫过了心头。

芙蕖是太平赌坊当仁不让的魁首。

这个位置,她坐稳了三年。

年年点榜,年年都是她。

不是因为色,也不是因为艺,坊中色艺双全的姐儿多的是,为了几个臭男人,明里暗里斗的急赤白脸,芙蕖不爱去凑那热闹。

她不卖身,不卖艺,不陪客。

但她住着坊里最贵的荷棠苑,所有绫罗绸缎首饰宫花都尽她挑,每年五十万两白银抬到跟前,老板娘给足了面子,金尊玉贵的养着她。

谁见了她,都得毕恭毕敬。

谁敢稍有微词,第二日便会从坊里无声无息的消失。

凭什么?

有很多人不忿。

既然不能说出口,那就在心里想。

结果想到最后,无不心服口服。

只一句话,这里是赌坊。

进了赌坊,上了赌桌,谁输谁赢,天说了不算,荷棠苑的那位说了算!

芙蕖的那一双手啊,摸起来比水还要软,可上了桌,比金锭子还要稳。客人的牌不知不觉被换了,但她手上拴的铃铛,晃都不晃一声儿。

再高明的赌徒,到了千手面前,都得认栽。

可是芙蕖干这行她也怕。

怕失手。

一旦失手,就得剁手。

所以,芙蕖从小练的,不仅是手,更是心。

心若是怯了,必然不中用了。

守在门外的丫鬟听见她醒了,于是端了盆清水进门,伺候她洗漱。

芙蕖把双手浸在水里。

丫鬟见屋里的窗还开着,急忙跑过去,将门窗都掩严实了。

芙蕖皱了下鼻子,道:“开着——屋里什么味道,太腥了。”

丫鬟站在窗边,没听她的,说:“姑娘,那不是屋里的味儿,是从外头进来的,您一直开着窗,可不觉得味重嘛!”

芙蕖转头望了一眼外面。

刚刚在睡梦中就闻着了,本以为是天气不好,所以泥土里渗出了雨前的湿腥,可此刻一瞧,东边的晨光刚泛起了熹微,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

芙蕖用湿漉漉的手,摸了摸鼻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股浓重的味道……若不是雨带来的,那就只有血了。

芙蕖走过去,猛地一推窗。

她的荷棠苑隐秘安静,一眼望去,只有郁郁葱葱的园林花草,就像过往无数个安静的清晨一样,并无任何不妥。她的眼睛慢慢地扫过园中,再远一点,是前院彩楼飞扬的檐角。

芙蕖的瞳孔一颤,攥紧了窗棂:“好多乌鸦啊!”

丫鬟站在她旁边,也往那边张望了一眼,却抿了唇。

芙蕖知道前院一准出事了,她不错眼地盯着这丫鬟:“说!”

她神色冷下来的时候,有几分凌厉,仿佛下一秒就要剁人的手,也是,像她常年在场子里混,没点气势,怎么拿捏得住。

丫鬟嗫喏着:“老板娘不让我惊动您……”

芙蕖披上外衫:“我自己去看。”

她月白的寝衣外面照着一件石榴红的外袍,不怎么讲究,从背后看,那糜艳的颜色,更显得人伶仃瘦弱。丫鬟可不能让她就这么出去,张开手臂堵在门前,道:“有客人在前院剁手呢,您别去看!”

芙蕖停下了动作:“剁手?”

丫鬟点点头。

芙蕖一个激灵:“谁剁手?剁谁的手?”

难怪老板娘叫人瞒着她。

剁手永远是她们这些人的心病,老帮娘是怕芙蕖见着那场面,乱了心神。

芙蕖坐回了妆镜前,丫鬟拿起梳子,一边替她梳妆,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是谢大人。”丫鬟说。

听到这个姓氏,镜中的芙蕖忽然垂下了眼睛,随手端起手边的凉茶,抿了一口,所有情绪完美地藏进了心里。

她道:“经常光顾赌坊的那些大人们,并没有姓谢的。”

丫鬟说:“他不常来,但是您肯定知道他。”

不常来,其实就是不来的意思。

她们太平赌坊,即使只来过一次的客人,都在芙蕖的账本上记着名字。

燕京里姓谢的权贵少有,提起这个姓氏,大家第一时间同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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