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方挑了挑眉,眼底有了些许波动,暗藏讥诮。
焉已云不知在自己离去后众人的各怀心思,根据刚刚众人的话语,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来到了东镜。
但东镜实在太大了,他无法出声询问,又行走不变,一时间绕了好多圈,等到天都微微擦黑,他才被一个小厮穿着模样的男人拦住去路。
那男人身着短打麻衣,模样看上去十分干练利落,身形有些瘦,脸色发黄,没有胡子,一双三角眼在看到焉已云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彩,连带着头上的汗在晚霞的掩映下煜煜生辉。
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手臂上还搭着一件薄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纱衣,看得焉已云瞬间皱起了眉。
这成何体统?
然而,三角眼男子并没有注意到焉已云谴责的视线,话语如连珠炮般自顾自说了出来:
“蓝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大家都在等你,找你都找昏头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看风景?!”
他的语气又急又快,很明显带着些许催促,焉已云闻言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西南处的阁楼倏然爆发出剧烈的叫好声和钟声,如自穿云霄的利剑般,倏然射穿了焉已云的耳膜,引得他浑身一震,不自觉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
“糟了,折天香的钟声已经响了。”
三角眼男子抬头看了那尖顶阁楼一眼,额头上的汗瞬间冒的更欢快了,几乎像个瀑布似的涔涔外外淌,看得焉已云欲言又止:“”
“算了,来不及换衣服了。”三角眼男子纠结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着焉已云的轮椅往外走,细心叮嘱道:
“姑娘若是迟到了,今晚花魁魁首可便要花落别家了,咱们还是先赶紧过去吧。”
因为天擦黑了,灯火幽幽,是以他并没有察觉焉已云的轮椅要比蓝拂琴摔伤时坐的那把轮椅重得多,也要精巧的多,内心急匆匆地将一脸茫然的焉已云推进了热闹非凡、帷帐飘荡的天香阁。
天香楼阁坐落在东镜、西暇和南羲的正中,飞檐朱红,亭柱墨绿,龙沟凤滴,琉璃瓦折射着淡淡的暖黄光色,呈高低起伏的水波浪状。阁楼外还有粉墙环抱,淡柳飘风,甬路相接,中心便是天香阁,阁旁是潺潺流动的流舫池,上面种满了各色墨菱花,争相拥挤,铺开连天的粉黛。
从阁楼旁的窗户往外,兰云牵便能看到这番景色。
他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又收回视线,转头兴致缺缺地支着个下巴,满脑子都是反派这个瘸子又跑到哪里去了,指尖点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心烦意乱。
虽然他之前在老冯面前夸下海口说会保护焉已云,但架不住焉已云太能跑,他找了半天也没逮着人,只能先来天香阁歇会。
他本来就找人找的一肚子火,偏偏旁边还有个摇扇青年不停地在他耳边哔哔赖赖,一会儿问他名姓,一会儿问他年纪,兰云牵余光瞥了他一眼,指尖微顿,狭长的眼尾微微眯起,掌心一翻,一颗花生米瞬间击中青年的眉心,狠狠给他来了个脑瓜崩。
也不知道兰云牵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摇扇青年说话的声音像倏然被掐进了喉咙里,还没等他身边的小厮反应过来,他便瞪大眼睛,捂着额心翻倒了下去,身躯落地时还发出一声惨叫,骨骼摩擦的声音听的兰云牵一阵牙酸,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他换了个姿势坐着,懒散地用指尖点了点下巴,巧妙地掩去了嘴角的笑意,看着青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道:
“说够了?”
因为现在在宫外,兰云牵不需要保持宫内纨绔的傻白甜原主人设,行动中也不自觉带上了些许随意冷淡。
即使摔倒,摇扇的青年咬牙扶着腰站起身,闻言甩了甩肩膀上的发带,努力做出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假装刚刚的狼狈不存在,小声不满地责怪道:
“兰兄下手未免也太重了,都弄疼我了。”
“”兰云牵“嘶”了一声,只觉得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从尾椎骨往上冒,一阵恶寒,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警告道:“好好说话。”
“我有好好说话啊。”青年委屈地瞪圆了一双狗狗眼,湿漉漉地可怜极了:“我是看兄台身姿不俗,我家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姐姐,不知道你”
“免了。”兰云牵漫不经心地向下看去,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身着鹅黄衣装的熟悉身影,忍不住坐直了身躯,慢半拍道:
“我不需要。”
“为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楼上有人在看他,焉已云被人推上台中央时,还敏感地抬头朝兰云牵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吓得兰云牵急忙放下了包间的布帘,心虚地遮住了自己的脸,看得摇扇青年莫名其妙。
但做完这件事后,兰云牵便后悔了,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心虚,自己不就是来找焉已云的吗?但好死不死,摇扇青年看着兰云牵变来变去的脸色,好奇地问了一句:“兰兄怎么了?”
“无事。”兰云牵心烦意乱地回了一句:“看到了一个人而已。”
“嚯。”
摇扇青年闻言,联想到兰云牵刚刚死都不肯自己给他介绍对象的举动,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