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那一闪而逝的念头几乎成为顾幸的心结。一个星期后,再次醒来时,他却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周围的摆设无比熟悉,正是他的卧室,就连床头的那支花都和昏迷前的一模一样,鹅黄色,五片花瓣,在花瓶中鲜艳欲滴。一时间,顾幸感觉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他没有晕过去,没有易感期爆发。
没有…被她标记。
一切或许都是荒诞可笑的梦,求而不得的梦。
顾幸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恐慌,此刻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她标记了自己这件事是真实的,还是大梦一场?
头颅似乎也传来一阵疼痛,不知道是落枕,还是想得太疼。顾幸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随后,他松开手,慢慢地抬了起来。
手的目标并不是戴在脸上的隔离面罩,而是…脖颈。
左侧耳垂正下方的位置。
那里是,腺体。
少年十指修长,带着久不见日光的苍白。指尖轻轻搭在了那块细嫩的皮肤上,蓦地,一股刺激感自脖颈传来,他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仅仅是轻轻的触碰,便会产生一股酸麻感,就好像…那块皮肤已经被无数次地使用过。
明明是体质为s级的alpha,明明最是坚强,不怕疼、不惧流血,这一刻,这只强大的猛兽却完全被脖颈上的一块小小皮肤束缚。他的软肋,完完全全地掌控在了另一个人手中,一个脆弱的、平凡的beta。
明明应该感到屈辱,但这一刻,腺体上传来的酸麻,却像是胜利的勋章一般,顾幸的心中,猛地溢出无数喜悦。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八成,昏迷时的经历不是梦境。他的心上人,真的标记了他!
重要的是标记这件事么?一个alpha,标记别人的alpha,素来掌握主动权的alpha,真的会因为被人“占有”而开心么?
——不。最重要的是,那个人。
除了她以外,不论是被标记,还是标记别人,都只会让顾幸感到屈辱。
想起什么,顾幸一把摘掉隔离面罩,猛地坐起了身。
少年侧过身子,正想下床。但或许是躺了太久,又或者是腺体太过敏感,那双修长有力的腿才落到地上,便突然一软,整个人差点摔回床上。
这般无能、形同废人的表现,放在从前,顾幸都会唾骂自己。但现在,他却完全无暇顾及这些。雷霆雨露,皆是她的给予。
缓慢地走到浴室前,透过那面镜子,顾幸看见了自己。
顾幸有些隔代遗传,他的眼睛和祖母很像,是正宗的猫儿眼,只是他素来懒散,耷拉着眼皮,配上那垂落的凌乱黑发,便多了几分少年气。尤其是睫毛,浓密纤长,更像是精致的玩偶一般。
从前,无人敢议论顾幸的长相,顾幸自己也从未在意过。而此刻,他抬起头,便看见了那水润的眸子。
顾幸的瞳色很黑,此刻看来,便像是浸在水中的黑玛瑙,仿若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搭配着眼尾的绯红,苍白干燥的唇色,更是多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这样的自己无疑是陌生的,完全不像是一米九、体质极强的alpha。顾幸神色怔怔,微微侧过身子,眸光便落到了左耳下方。
泛红,微肿。
上面还有小巧的牙印。
心彻底地落到了地上。顾幸抚上了那块肌肤,透过镜子,双眸痴迷地落在上面,久久不愿离开。明知那时意识恍惚,但顾幸还是拼命地回忆着当时的一切。
馥郁,微醺,那是她的味道。身体似乎比顾幸反应得更快,他可以感受到每一个细胞诉说的愉悦。
手上的劲,不知不觉就加大了一些。腺体一疼,加上体内残存的信息素,细胞残存的感触,那一瞬间,顾幸几乎以为自己再次被标记了。
那样的疼,是她给予的。
双眸微眯,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少年的眸光。他的唇瓣也不由微微张开。
可惜这一切不过是顾幸的幻想罢了。腺体里,终究没有传来她的信息素。细胞的反噬是可怕的,这一刻,顾幸突然产生了浓烈的自我厌恶情绪。
为什么她不愿意再给他信息素?体内的信息素消失了,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是他表现不好吗?为什么她不在身边,她是不是…厌恶了他?
双眸恍惚地走出了浴室。顾幸想,他可真是贪婪啊…明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明知道她不可能出于感情原因标记他,偏偏仍旧不知足。
可是,顾幸又忍不住地想,不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他被她临时标记了。既然有了一次,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呢?是不是只要足够努力,他就可以维持住这岌岌可危的幸福…?
大脑一片乱麻,简单收拾了一下,顾幸便走出了房间。
顾父顾母正坐在客厅闲谈,听见动静后,转头看见完好无损的儿子,脸上都是惊喜之色。
“小幸!”顾母站起身,柔弱的脸上浮现惊喜,是她很少出现的剧烈情绪。
快步上前,确认他无恙后,顾母慢慢坐回了沙发上,叹息一声:“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