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舞着勺子,吆喝道:“墨丫头,快来吃饭!”
随后,她便将勺子伸到饭盆最底下,然后从下往上给苏墨墨舀了满满一勺干的,几乎不能叫苞米糊糊,而是苞米饭了。
桌上其他人,包括苏奶奶自己,都是稀的,一眼看去找不到苞米。
注意到苏奶奶偏心的举动,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张秀芳素来小心谨慎,没生出儿子的她一直低头做人,她的三个女儿也都随了她,沉默寡言,平平无奇。
其他几个男人倒无所谓,毕竟无论如何,少不了他们的吃的。
因此,满桌子也就杨兰皱了皱眉,她还有些记恨那丢了的100块彩礼,便嘀咕道:“丫头片子吃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如给大志小志呢!”
闻言,苏奶奶猛地将勺子摔在盆里,瞪着杨兰:“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随后,苏奶奶捡起勺子,从杨兰的碗里捞了一勺糊糊盛到了自己碗里,这下杨兰本就少得可怜的碗里更是只剩下薄薄一层了。
杨兰直接傻眼,她委屈地看向了丈夫苏建民,结果发现苏建民喝得正香,都发出了呼噜声。
杨兰气得从饭桌下狠狠掐了下苏建民的大腿。
苏建民皱了皱眉,习以为常,便继续喝着糊糊。
苏墨墨对苏奶奶笑了笑,秀气地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苞米糊糊是玉米打碎以后煮的,比起下午的窝窝头,还是要好入口一些。
这时,大伯苏建国看向了苏墨墨,语气沉稳地询问道:“墨墨,你感觉那户人家怎么样?”
听到这里,杨兰就生气,她撇了撇嘴,嘀咕道:“这妮子今天没去相看!”
大伯皱了皱眉,看向苏墨墨,询问道:“墨墨,怎么回事?”
要说苏大伯这么关心苏墨墨,那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苏大伯自己没有儿子,但他是长子,习惯了教育弟弟,奉养父母,简单来说,就是有一种大家长的责任感。
因此,这些年他除了当牛做马之外,对二房的几个孩子格外关注。
首先苏大志苏小志是苏家唯二的男丁,苏大伯一向将他们看作自己的儿子来照顾,有时候过年买了几颗糖,自己闺女没份儿也要给两个侄子。
其次便是苏墨墨,这侄女和自己的三个女儿都不一样,她体贴,会读书,更重要的是对两个弟弟也很好,因此苏大伯对苏墨墨还算和蔼。
苏墨墨能够去读书,也少不了苏大伯的默认,要是大房闹,当时她未必能读到书。
苏大伯想的和杨兰差不多,苏墨墨如果能读出来,去县城里当个工人,那么就能拉拔两个弟弟了。
他们对苏墨墨好,都有个前提,那便是苏墨墨对苏大志苏小志有帮助。
因此,听见苏墨墨拒绝了那门亲事,苏大伯便下意识地皱眉。
如果没有彩礼钱,那怎么才能给两个侄子娶媳妇呢?再说了,家里人口多,大志小志一直睡在一起,但结婚后可就不能这样了,家里也还差钱盖间新房。
听出苏大伯声音里的质问,苏墨墨还没怎么样,苏奶奶就不耐烦了。
她瞪向自己的大儿子:“怎么,我还没死,你就要教训我孙女了?你那么出息,怎么不自己生个儿子出来教训呢?”
生不出儿子一向是苏大伯的痛脚,他脸色一变,也不说话了。
饭桌一片沉默。
苏爷爷喝完碗里的糊糊,看了眼吃得正香的两个孙子,他们都15岁了,营养充足,长得也是人高马大,眼看就是成人的模样了。
确实也需要娶媳妇了。
苏爷爷拿起烟斗,在桌子上磕了磕,一锤定音:“老二家的,你去问问媒人,能不能换成二丫去相看。”
闻言,杨兰和张秀芳都抬起了头。
杨兰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就是不悦。
这城里的好亲事,怎么能给大房呢?!
但看见苏奶奶的冷脸后,她一个激灵,下意识道:“行。”
张秀芳虽然惊到了,但是回想一下,这门亲事也不是不行,毕竟二丫已经19了,又只有小学学历,嫁给县城的工人,也算高攀,最起码这门婚事比她姐大丫嫁的好。
因此,她也保持了沉默。
苏墨墨静静地喝着糊糊,见证了几句话间,一个女孩的人生就被决定了。
而事件的中心人物苏二丫,却没人在乎她的感受,连她本人,也只是安静地垂头吃饭。
苏墨墨却眼尖地发现,二丫面前的糊糊几乎没有动。
吃完饭后,杨兰去洗碗了,做饭洗碗一向是她和妯娌轮着来。
只是张秀芳做饭时还有两个闺女帮忙,杨兰却只能自己做饭洗碗,稍微指使一下苏墨墨便会被苏奶奶瞪。
当然,从前苏奶奶不在时,原主都有偷偷帮杨兰,毕竟她从小就被杨兰教育要多干活,这才是爱家人的表现。
“做的可比说的有诚意多了”,这句杨兰最常教育原主的话,也成了原主人生的信条,婚后当后妈她同样秉持着这个理念。只是轮到苏墨墨了,却不会再惯着杨兰了。
她身体虚弱,吃都吃不好,压根没力气去洗一大家子的碗。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