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和畅，风千璃坐在茶楼一角，从窗望向外头略有些清冷的街道，手指轻敲着桌。
放在桌上的茶并未动分毫，她来此也不是为喝茶，只因此处是北夷都城原本最热闹、最中心所在，也最方便收集情报。
夜烬抱剑坐在她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放在身前的茶也是丝毫未动。
不知过多久，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音，将风千璃和夜烬的目光同时吸引了过去。
就见窗外楼下一女子在前跑动，身后追着几名壮汉。
女子一身狼狈，蓬头垢面，步履亦是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都要晕厥倒下。
没跑几步，她便被身后追来的几个壮汉给抓住。
“臭娘们，还敢跑？！”
当前一人扯住女子的发，恶狠狠地瞪着她：“老子钱都交了，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今日我也要将你抓去绘春楼。”
“放肆！”
女子愤怒大叫，不断拍打着男人的手：“我可是北夷七公主拓跋玥，你敢如此对我，不怕我将你斩首吗？！”
那张脸抬起时，虽满是污浊，可却不掩清丽。
确实是拓跋玥。
风千璃微微眯一下眼。
此前便听说北夷帝为求和将拓跋玥给赶了出去，本以为她也早早便逃掉了，不想竟然还在北夷都城内，甚至是这般狼狈。
楼下男人听到这话后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玥公主？就你这副模样，你还敢自称是公主？”
“别说你不是公主，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北夷都已经亡国了，风千璃若知道你还活着，只怕要立刻将你五马分尸，哪会给你机会在这里嚣张？依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去绘春楼待着，好歹还能苟活个性命。”
说罢，他便要再去扯拓跋玥。
“别碰我！”拓跋玥尖声大叫，“若不是我身体虚弱，就你们这群杂种，在我手底下都活不过一刻钟！”
“是是是，小公主最厉害，你这功夫还是在绘春楼施展吧。”
男人敷衍着，毫不留情地揪住拓跋玥的衣服，将她拖在地上向外走去。
风千璃皱眉，起身撑住窗，正要跃出时，便见下方晃出一道白色身影，转瞬便将那几个男人都打翻在地。
待看清那人的脸，风千璃不由得怔了怔。
……季怀瑜。
年关时回京，谢逸明曾告诉她，季怀瑜厌倦京城里的各种争斗，早已出京游历去了。
不想现在却在北夷境内看到了他。
楼下，季怀瑜已将人全部打跑，垂眸看向倒在地上、一身狼狈的拓跋玥，目光异常复杂。
二人好歹曾有夫妻之名，虽然并不熟悉，却也不生疏。
拓跋玥惊慌抬眸，在看清人的一瞬，也是猛然愣住。
泪水渐渐浸湿她的眸，紧跟着便开始嚎啕大哭，仿佛遇到依靠般向他靠过去。
季怀瑜叹口气，俯身递给她一块手帕：“公主擦一擦泪水吧。”
拓跋玥拍开他的帕子，握住他的衣袖委屈哭道：“我没有国了，也没有家了，我要找父兄，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风千璃那个贱人！季怀瑜，你帮帮我，你和我是夫妻，你应该要帮我的。”
“那是曾经。”季怀瑜不动声色地将衣袖撤回，将帕子顺势塞进她的掌心，“我们现在只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罢了……若你还记着国仇，那我便是你的仇人。”
拓跋玥挂着泪水怔怔看着他，忍不住咬了一下唇瓣：“你就这样讨厌我吗？”
“如果这样认为可以让你死心，你可以这样认为。”
季怀瑜将几张银票和碎银给拓跋玥：“念在往日情分，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去买身衣服，好好吃顿饭，就去找你的父兄吧，至于你们往后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我不！”
拓跋玥站起身，倔强地看着他：“我要你送我去，我要你跟着我一起去找父兄，你既然肯帮我，说明你心里根本就不讨厌我。”
“小公主，你似乎有些误会。”季怀瑜淡淡道，“无论刚才换成谁，我都会出手，这是两码事。”
“我不信！”
拓跋玥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不依不挠道：“除非你也像那群人一样对待我，否则我不信你是真的讨厌我，你既然已经出手帮我了，那就该帮我帮到底，不是吗？”
季怀瑜再度将衣袖收回，向后退开两口，叹口气道：“若你当真想要我出卖你，那我现在就可以将你送去给九公主，任她如何对你，我都不再管，你觉得如何？”
“你……！”
“你若还想找父兄，还想复仇，便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拓跋玥不甘心地看着他，良久，还是捡起地上放着的银票和碎银，咬牙道：“来日我东山再起，一定会再来找你。”
季怀瑜未答话，只是淡淡望着她，没什么情绪波澜。
拓跋玥最后看他一眼，抿住唇瓣，转身离开了此处。
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季怀瑜才叹出一口气，抬眸看向了路边茶楼的窗口，与那里的风千璃对了一下目光。
轻笑一声，他挥手示意一下，便走进茶楼，来到了风千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