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方才已醒了,只是躺着没起,不惊不惧,只笑眯眯道:“很好看啊。”
“你再说一遍!”许千阑往前逼近,目眦欲裂地对上他的脸。
“你怎样都好看。”江暮对着他眨眨眼睛。
“你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那怎样才会啊?”
“怎样都不会!”
江暮眼中泛起了水汽,带着一丝委屈看他。
“……”
许千阑愤然松手,走到镜前去拆辫子:“你可真是无聊!”
身后人又笑了起来,江暮知道他的气已经消了。
那边宝器宗主着人来请他们吃早饭,许千阑头发还没拆完,让另几人先走。
而看凌鲲鹏他们往外走,他蓦地想到什么,正欲叫住他们,想说不要吃宝器宗的饭菜,话至嘴边,又一想,晚上回来不点灯不就是了,饭还是要吃的。
饭桌上,宝器宗主很好奇:“江师叔与许仙尊还是不吃饭吗?”
“我师尊在梳头发。”弟子道,“师叔祖陪他,特地交代不用等他们。”
“梳头发……”宝器宗主嘴角一抽,“要这么……久吗?”他这么讲究啊。
那辫子总算拆完了,许千阑心里把人骂了几百遍,道:“今天晚上你就是被厉鬼抬走,我也不会来陪你了。”
江暮微微俯身,视线从他肩上跃到镜子中,看着镜中的脸,说话的语气呵在他的耳畔:“今晚我保证老老实实。”
“呵,反正我不来,我再来是小狗。”
“哦……”江暮惋惜,“他这宝器宗浊气太重,我一点也睡不着,长夜漫漫,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过?”
“我让君若时送你回去。”
“算了,左不过再呆一晚上的事儿,我将就将就吧,明日与你一起回。”
面前人停下动作:“谁说我明天就走啦,事情还一点眉目都没有呢。”
“那你今天努力查,争取找出眉目。”
“……”
许千阑终于把头发束好,高高束起的长发飞扬,整个人行走如风,仍是恣意张狂的样子,走出庭院后思量着这会儿宗门内早饭应该已吃完了,他不想多事儿,回身道:“师叔,我带你出去吃吧。”
“好。”
下了山就是一条热闹街市,早点铺子就摆在道路两边,有的是一方小小门面,在门前摆着矮桌,有的直接支起棚子,灶台就搭在棚子底下,炉子上热气腾腾,来往之人喧嚣不停。
他们择了个人不多不少的店,要了包子与粥以及些糕点,许千阑不吃,在旁边等着江暮吃饭,趁着这会儿功夫,他传灵决让岑潭兮问询各宗门,那些被邪灵杀害的弟子们可有被禁锢之相。
他去过和宠宗与合欢宗,知晓那两个宗门没有,其他的不能确定。
很快岑潭兮就给他回应了:“没有,禁锢亡魂是邪术,在各宗门是严令禁止的,他们也不敢这样做,怎的,宝器宗的亡魂有异常吗?师弟,可需我再派人过去?”
“暂时不用。”他看看身边人,倒是想让师叔回去,可对方说了要跟他一起回,他犹豫须臾,没提这话。
岑潭兮也问到了江暮:“师叔怎么跟你跑了?”
“……”
“需要我去接他回来吗?”
“他不回。”许千阑没好气道,“他对我死心塌地。”
岑潭兮:“……”
江暮抬眼看了看他。
他与这目光对视,冷哼一声,拉长着音调改口:“哦,不是,是我离不开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岑潭兮:“……”
明明是他自己要来赶也赶不走好么,挂了灵决,许千阑又开始生气,猝不及防嘴里被塞了一块糖糕,他一愣,正要发飙,然而入口清甜软糯,他咬了两下,连连点头:“不错呀。”
“是吧,这糖糕很好吃。”
他又捏了两块,不怎么吃饭的他今早吃了两盘糖糕。
临走时江暮恋恋不舍,他会意:“要不带几盘回去?”
“能不能把这个师傅请到微明宗?”
“……”
许千阑还真去问了,人家不愿意。
两人往回走,他又疑惑起来:“我不是应该在生气吗,怎么好的?”
回到宝器宗,他决定白日去看看林木阁,江暮表示要跟他一起。
他不允:“万一有危险,我顾不上护你怎么办?”
“你该相信我的气运。”
“我最不相信的就是气运。”尽管如此,他还是同意了,白日里应该还好,他们随便拉了个弟子一问,果然,宝器宗并没有林木阁。
“听说你们宗主将前些时日死去的弟子都厚葬了,葬在哪里?”
弟子指了方向,二人顺着指引走去,越过一小片树林,枝叶掉了不少,还没来得及清理,许千阑扫了一眼,正是他昨晚劈的。
林后空处入目一高高的石牌坊,两边悬挂着灯笼,白日里未亮,透过石牌坊见高高低低的坟冢,他们率先看到了陈杨的名字,再往里走,忽听有人呜咽,两人脚步一顿。
循着那时有时无的呜咽之声,转过一个墓碑,望见一人,穿的是宝器宗弟子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