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知道记恩。这样孩子 ,长大错不了。”
“性子冷也是村里人闹的。”李艳梅想到村里人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心酸。
周方圆晚饭吃了一碗面糊糊,家里没有米。上次给村长二叔的那些零碎钱,丧事 办完,又全部还给她,让她自己留着。
她拿着笔把家里现有的东西都登记在小本上。
外面月亮又大又圆,院子里像是染了一层白霜,泥地变成银白色的,也更是一副洁白的画布。门外杨树倒影透着月光印在院子里,风一吹,整幅画像是活了一样,微微乱颤。
周方圆起身去看了母羊一眼,习惯的蹲下身,摸摸它圆滚滚的肚子。她觉得神奇 ,隔着一层肚皮,里面竟然有活着的小羊,她隐隐期待母羊生产的那天赶紧到来。
起身到大门口,把两扇木门关上,回到院子里又看了眼塌掉的泥墙,无声叹口气 。想着等天暖和,她就自己和泥。
以前和她爸说过,可他总说,家里穷没什么可偷的。而且泥巴糊起来的墙,一个夏天,几场暴风雨又塌了,没必要弄。
可现在周方圆看着塌掉泥墙,只有一米多高,双手轻轻一撑就能进来。
虽然家里穷,没人什么可偷的,但是她还是想把墙头建高些。
周金山活着的时候,堂屋 门后面总会放着一把 锄头。
而现在现在堂屋门后面放着 一把 铁锨 。
堂屋门关上,熄灯,脱鞋上床睡觉。
半夜的时候,周方圆起夜上厕所,外面很亮堂,屋里就没开灯,拉开半扇门揉着眼睛向左边走。
家里是旱厕,在院子左边巷子里,就是瓦房左边。东屋矮棚北面,旱厕起的墙夹了石子石灰,所以还算坚固。
月光照不进来,被墙挡住 ,里面黑乎乎的。
周方圆也不知道是几点,手里抓着 厕纸,刚要 打个哈欠,突然听到她家院子有些动静。似乎还有泥巴哗啦砸地的声音。
这声音她很熟悉,她家的墙时不时的会有这么一下。
这会有些不对劲。
周方圆刚要提起裤子出去,就看到边上墙头上有几个人影起起伏伏,有人轻手轻脚进来了。
“小点声,这破墙容易掉土。”
“怕什么啊,这么一大片杨树林 ,声音传不出去,就一个丫头片子,还怕她?”
又跨进来一个人,周方圆躲在旱厕阴影里,整个人趴伏着,动也不敢动,手指甲扣着墙壁,只听到外面几个人还在小声说话,“羊在右边棚里,还是这个吊死人的棚里啊,要是吊死人的,我可不去。”
“你小点声,你想把丫头吵醒?”说话的是第一个人会进来的 。
“怕什么啊,吵醒敢闹腾,就一刀弄死她,死上十天半个月都没人注意你信不信?”
周方圆拼命的咬着 下唇,疼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人来偷她的羊,对方有三个人。
“你亮什么刀子,收起来。二哥就是让咱们偷个羊,没让你杀人放火。”
“我怕那丫头醒了闹腾,以防万一。”
周方圆透过地上的影子看到三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过院子,去右边羊圈。
心脏噗噗乱跳。
“咩咩~~”母羊 在叫,鸡鸭也受到惊吓,扑棱起来。
周方圆心头恐惧的同时,又心疼她的羊,腿脚发麻了,稍稍一动,蹭掉了什么东西。
伸手摸索,原来是打火机。
烧厕纸用的。
周方圆听着 院子里羊叫声,手里攥着打火机,心里一发狠就想冲过去。
“这绳子怎么系的,怎么解不开,你不是有刀子吗?”
紧急时刻,周方圆目光一凛,她躲在墙根下的阴影里,一点点摸到坍塌的矮墙 那边。趁着他们偷羊,她呲溜一下翻墙。
啪嗒一声,一块泥巴脱落砸地。
寂静的院子里,这声响特别扎眼。
那边三个人顿时一愣,扭头看向矮墙那边。
紧紧贴着矮墙下方的周方圆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喘。
“这破墙,吓我一跳。”有人小声嘀咕一句,没在意的继续解羊绳子。
周方圆弓着身子从外面矮墙下跑的飞快,心脏剧烈的像是从嘴巴里跳出来,手里攥着打火机 ,她脑子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她要保住她的羊。
她家的西边,紧靠着矮墙三四米远,有个麦秆垛子。是去年她和她爸辛苦 很久用平车拉回家的 。又辛苦的一叉子一叉子垛起来的。大热天,两个人热的汗流浃背才弄好。
冬天引火烧锅全靠它。
可现在为了她的羊,周方圆顾不上了。
她快速的跑到麦秆垛子旁,抽出一些麦秆,动静很小弄出来一条引火线来,蹲下身一手挡着风,对着 麦秆点火。
麦秆干燥易燃,细细的引线火苗并不大,却直直的朝着麦秆垛子一点点烧过去。
周方圆确定火不会熄灭之后 ,撒腿就往 东边跑。
她不敢喊,用劲全身力气的往前跑,一口气 跑过杨树林后,跑到大黄狗那家门口,她喘着粗气想要砸门,可想到那天情景后,她放下手,改成使劲在大门口跺脚,拍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