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在京师的生活过得颇为无趣。
张启发就等着这句话,大大咧咧的就坐了下来,随手端起来一杯,也不嫌烫,嘶嘶哈着气喝完,又把手摸在耳朵上。
“昨日去周延儒那里还顺利?”场面反转了过来,张启发在喝茶,陈延祚在煮茶,
陈延祚本来也就是想先装一会儿高人,再云澹风轻的说几句,就把大事搞定。不但要把事情给定了,还必须要有一股那种谈笑间,樯虏灰飞烟灭的劲,但是面对张启发,还真是没有一点装高人的氛围。
“顺利啊。”张启发自己大大咧咧地拿起了茶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是没有见啊,都是说文华殿大学士呢,见了金砖银砖那个痴呆的样子和那个小翠也没有啥区别。从一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拒绝的话,手一直就在金砖上面放着。没事了,小侯爷。我的眼睛毒的很,那个人就是一个贪财怕死的角色。”
这次漕运东安卫的事情还真是有点麻烦。和什么狗屁红旗信使发生点冲突,那就不是什么大事。本来应该各打五十大板的,现在就是让东安卫吃个亏也不是不行。
同时,这件事情对漕运的影响也不大,归化城和漕运就是两条车辙里面跑的车,不存在什么谁不给谁面子的问题。所以,就算是给归化城认可错,低个头,在漕运上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声誉和名声。
漕运是自己这个小团体的主要财源,只要漕运不出问题,自己就不会出问题。他本来还想要停一下京城里面的供需,现在要是谈的好,看上去完全不需要了。
现在最麻烦就是东安卫公然买官卖官的问题,这是任何一个朝廷都不会容忍的事情。这件事会直接掏空帝国的根本。
这件事说大也大。但是按照陈延祚的想法,说小也会很小。就看自己如何处理了。他现在的思路很清楚,皇帝陛下将改建的事情交给了内阁周延儒,说明皇帝也没有像把事情做绝。他敢按照规矩办理吗?
这些底下人还真是麻烦啊,他看了一眼张启发,漕运买官卖官就是这群人的主要收入。
这就是一个生态圈,以魏国公徐达后人为首的一圈人是大鱼,主要吃漕运的利益。下面就是自己这种家事不错、能力还行的小鱼,依附在漕运上,靠着户部、工部的生意,吃点好处,其中五成还需要向上打点。然后就是张启发他们这种虾米,就靠着卖点小官,拉点托,喝点兵血赚点小钱。其中七成也就落在自己的手中。
在他们的心目中,自己以为自己是虾米的那些商人,说句实在的,连工具都算不上。就算是自己手中好使的兵器,他们也舍不得换。商人么,说换就换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那个惹出事来的游击怎么办?”这时候才想起来了,陈延祚顺嘴问道。
“谁知道呢。”张启发也不清楚。
“不过东安卫的马参将在外面,要不叫进来问问?”
“你让一个参将给我说?”
陈延祚这时候才是真的觉得张启发是越活越回去了。刚才看着还行,现在看着这货用手撮茶点吃,怎么就感觉这么不顺眼呢。
“你要是喜欢吃,一会我给你多买一点你拿回去吃。”
“哎呀哎呀。”张启发在衣服上擦擦手,他知道这些人的怪癖,却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不是那个孙成英的小妾的大哥么。”
干脏活就应该有干脏活的自觉,张启发就是一个高级的干脏活的。谁没有一个心爱的小妾啊,心爱的小妾在床上提出来的要求,有些下了床就忘了,但是有些就不能忘。怎么办,只能甩给张启发。
“孙成英?他的小妾的大哥?你们把朝廷的官位当成什么了。”陈延祚嫌弃的说道。
当成了什么?宋裕本的小妾的表哥不是还在你手下混到了户部主事呢嘛?你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大面金佛?谁不知道谁?
“孙成英不是真的用心了么。你知道不知道,杭州那边的茶山不是都给了那个小妾么。他找到我,我还能说什么?再说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就是京师这里遭了贼,东安卫都遭不了贼。就这个万年平安的地方,给个骨头,狗都能当好参将,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听到这里,陈延祚噗嗤一声就笑了,说的也确实形象。张启发一看到陈延祚笑了,也就知道这一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虽然说是孙成英的小妾的哥哥,但是安排这个参将他收了十万两,当时自己手头紧,所以这件事也没有给陈延祚说。不给陈延祚说,也就意味着十万两一分一毫不用给他分。但是这也不是给自己买了一个雷,今天还好,插科打诨的混了过去。
我容易吗,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
“那就叫进来吧。”陈延祚想了想,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省的自己被装进去。现在这种状况,自己能帮助的自己就帮一把,要是帮不了的,就一脚踢到沟里,顺手再帮忙埋上两把土就好。
东安卫的参将这种小小的角色,连名字都不配有。
张启发指指在屋脚,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女。“你去把在门口的那个大胡子给叫进来。”
陈延祚顺手从自己衣服旁边拿起一面交丝巾,轻轻的盖在了自己脸上,然后斜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