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道:“手伤而已,又不是人废了,教小女孩打枪,能费多大劲儿?”
谢女士闻言,说不是是失落还是高兴。
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
谢云遐入射击这一行早,少年时期除了训练,就是跟着教练满世界乱飞。
射击运动很苦,内容枯燥无聊,经常一训练就是一整天,一年四季都穿着沉重的射击服,扛着他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那时他年纪小,家里人都反对。
甚至谢云遐的父亲放出狠话,说他坚持要走这条路就别想要家里一分钱,谢云遐拎起包就跟教练走了。
他越打越勇,奖金池数额飙到难以想象的数字。
那时,他用的每一分钱都是用枪打下来的。
后来,奥运前夕,谢云遐回来了,带着一身伤。
家里多大的矛盾都没了,精细养了半年,他不再碰枪了,偶尔看比赛,但再没提过回国家队的事。
这么过了一年,家里人劝他回去。
他人虽然在她们身边,但心不在。
谢云遐只是笑笑,说国家队是想进能进的地方?
他手都废了。
谢女士高兴儿子回到她身边,可这两年,她总觉得他始终不快乐,随心所欲地活着,对什么都不上心。
“儿子,要不妈再请几个专家来?”
谢女士试探道。
谢云遐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扯过被子,困倦道:“不用。妈,我困了,让我睡会儿。”
谢女士上前给他盖好被子,轻拍了拍他的背。
她没多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门关上,谢云遐睁开眼,眼神淡漠。
他想起无数张丢在垃圾桶里的诊断报告,一把扯起被子,盖住整个脑袋,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
-
谢云遐再醒来,落日西沉。
他摸去浴室洗了个澡,随便扯了件T恤套上,湿着发,插着兜慢吞吞地下楼找人。
刚走到楼梯口,听到底下的欢笑声。
他眉梢轻动,谢女士这么喜欢小呆鹅?
他往下走了几步,看清客厅的场景,支着楼梯扶手没下去,懒懒地看她们光明正大地说“悄悄话”。
“茸宝,快看云遐哥哥小时候,绷着小脸装酷呢。”
谢女士指着相册里的一张相片笑。
照片上,五六岁的小少年模样漂亮,眼眸乌黑,端着一张严肃的小脸,像是在教训人,手里却拿了个洋娃娃。
鹿茸茸好奇道:“云遐哥哥小时候喜欢玩洋娃娃?”
谢女士轻轻哼笑一声:“他哪是自己喜欢,你看下一张。”
下一张照片,照片上多了个小女孩。
她穿着漂亮的蓬蓬裙,公主头微微凌乱,小皇冠歪歪斜斜,小手抹着眼泪,委屈得直哭。
鹿茸茸睁大眼,这是她。
小时候的她。
刚才站着的小少年蹲了下来,洋娃娃被放到一边,他眉头紧皱,捧着她的小脸给她抹眼泪。
鹿茸茸看着照片,怔住了。
她像是回到照片里,回到那个夏日午后。
那天下午,谢云遐没去幼儿园。
鹿茸茸被小朋友们团团围住,紧张地涨红脸,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小手往她脑袋上摸,抓她的小皇冠,摸她漂亮的裙子。
她没处躲,又说不出话来,最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家里人接她回家,她哭了一路,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云遐哥哥。
小姑娘哭得抽抽噎噎停不下来,把大家伙都吓坏了。
直到谢云遐过来,看小天鹅被欺负得惨兮兮的模样,板着小脸问:“不敢说话,跑会不会?”
好凶。
小姑娘眼里又多出一汪眼泪。
小少年僵了一会儿,拿出新买的洋娃娃哄她:“下午给你买的礼物,跳芭蕾的娃娃。”
小姑娘抬起泪汪汪的眼,小脸哭得通红。
她摇摇头,不要娃娃。
小少年盯着她的泪眼看了一会儿,忽然放下娃娃,捧起她的小脸,笨拙地哄:“茸茸不哭。”
他给她擦干眼泪,摆正她的小皇冠,摸摸她的头发,认真问:“谁扯你的裙子,记得吗?”
小姑娘摇摇头,又点头。
半晌,她顶着通红的眼睛,抽噎两下,小声说:“哥哥抱抱。”
鹿茸茸想起这四个字,耳根发热。
曾经的记忆开了个口子,“竹马”这个模糊的字眼随着这张照片逐渐清晰,谢云遐不再是模糊的身影。
她小时候,确实很黏云遐哥哥。
他那时候抱她了吗?
她想不起来了。
谢女士笑道:“他从小就拽拽酷酷的,就没见他对什么人有耐心。但他对你不一样,这家伙一定记得小时候的事。”
鹿茸茸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
她之前都不记得云遐哥哥。
谢云遐倚着扶手看了一阵,听到这句话眉梢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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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谢云遐带鹿茸茸回学校。
这个点东川路上堵,谢云遐照旧风驰电掣,一路疾驰到学校,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