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国家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总会涌现出人杰,他们或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或出师未捷身先死,留下丹心照汗青。
仆骨怀英就是突厥在亡族灭种的危急关头涌现出来的人杰!
他自幼对中原文化感兴趣。他也曾跟着部族越过边境打草谷,别的突厥人抢劫金银珠宝,只有他抢劫书籍。
闲暇时,别的突厥人在赛马比箭摔跤的时候,只有他在一旁捧着汉人的书籍仔细研读。
四年前,受颉利可汗征召他随突厥大军围攻马邑,被分配到阿史那沙钵军中为一小卒。
在马邑一战中,他见识到了火器的恐怖!他看到二十万突厥联军被几千红翎郎用手雷炸得兵败如山倒。
在定襄城上,他看到战无不胜的突厥狼骑在火枪三段阵面前成批的倒下。
最后他与阿史那沙钵跟着颉利可汗一路北逃,又看到到了红翎郎那钉在马掌上的马蹄铁。他们就是背红翎郎那不易磨损的马蹄铁追得狼狈不堪。
从那以后仆骨怀英就明白,时代变了!
以后的战争不再是比谁更勇武的时代,而是比谁的装备更好的时代!
他曾无数次谏言学习红翎郎大力研发武备,却人微言轻不被人所重视,反而被人嘲笑训斥。
最后还是他仿制出了马蹄铁,献给了阿史那沙钵,这才被阿史那沙钵所重视,提为了亲卫统领。
突厥人挖出的壕沟中,
仆骨怀英正在给阿史那沙钵讲解:“大帅,红翎郎火器射速快射程远,我突厥骑兵无法与之正面抗衡,只能依托掩体勉强与之一战。
而修建城墙堡垒不但耗时日久,还被材料所限。况且突厥人善野战,不善筑城。
末将思虑数年,也只想出这壕沟防御:在遭遇红翎郎时可让士卒挖出单兵坑为掩体躲避枪弹,再把单兵坑连成线形成壕沟。多挖几道,再纵向挖通,使壕沟纵横相连。另外还要在壕沟中多挖避坑,以防红翎郎向壕沟内投掷手雷。
交战时,让士卒持弓箭躲在壕沟中,等红翎郎靠近射程之内,再用弓箭射之。”
阿史那沙钵拍着扑骨怀英的肩膀赞道:“不愧是我草原的雏鹰,有了你这壕沟战术,我们一定能将陈长风拖在这白道岭下。”
仆骨怀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恐怕没有那么乐观,红翎郎甲厚,我们的弓箭不易破甲!而陈长风是知兵之人,定然会像在石头城墙下那样用盾阵推进。
壕沟也只能尽量减少我军的伤亡,勉强支撑一时,迟早还是要被攻破的。
我军还是缺乏攻坚的利器啊……”
仆骨怀英长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哑火的手雷。
阿史那沙钵大惊:“你怎么有这东西?快扔掉,扔掉!”
“大帅不必惊慌,这是哑火了的手雷,是末将昨夜在战场上捡的。”仆骨怀英解释道。
说着拔掉插销,倒出里面的火药:“末将研究了一番,能爆炸的应该就是这药粉,这里面混杂了硫磺、硝石、木炭三物,只要弄清楚里面的比列,我们也能仿制出红翎郎的手雷。
到那时我军依托壕沟加以手雷,定能和红翎郎打得有来有回!”
阿史那沙钵长叹一声:“可这些都需要时间啊!突厥能撑到手雷仿制出来的那一天吗?”
仆骨怀英默然半晌,小心的说道:“大帅,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如……不如我们留下一支人马殿后,带大部队撤回王庭。到时大帅再劝大汗带着精锐转进大漠,等仿制出手雷后再卷土重来。”
阿史那沙钵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汗下的是死令,不惜一切代价拖住陈长风!”
仆骨怀英闻言叹息一声,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第一道战壕中一阵喧哗,士卒惊叫着:“盾阵,唐人又列出了盾阵!”
阿史那沙钵与仆骨怀英急忙望去,只见陈长风帅旗之处,三千红翎郎已列成乌龟壳一般的盾阵。左右陈长火与席君买各领一千骑兵为两翼。战鼓声中,五千红翎飘荡如血,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壕沟推进!
阿史那沙钵立刻高声道:“传令阿史那乌骨,命他率一万骑兵不惜一切代价拖住红翎郎两翼骑兵。告诉他,身为王族的一员,今日就是为部族为突厥死战的时刻!”
“喏。”传令兵领命而去。
阿史那沙钵大喝:“仆骨怀英。”
“末将在。”
“壕沟中的八千人交由你指挥!”
“遵命。”
阿史那沙钵接着下令:“亲卫营上马,随本帅打破陈长风的龟壳!”
阿史那沙钵骑上战马,俯身拍着仆骨怀英的肩膀:“若本帅战死,你接管主帅一职。若事不可为,这里的两万人都可以死,唯独你得活着!”
“大帅……”仆骨怀英哽咽。
阿史那沙钵声色俱厉:“你是草原的雏鹰,是突厥复兴的希望!你,必须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