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
万丈金光破云,洒向白道这片见证过无数惨烈与悲壮的土地。
千百年来,胡人的马蹄无数次在这片土地上踏过;汉家儿郎的脚步也无数次丈量过这片土地。
这条道路上响起过无数次胜利者的傲啸与失败者的悲鸣。
且看白道路边骨,曾是春闺梦里人。
陈长风正看着道旁的白骨出神,陈长火走过来轻声道:“禀上将军,高满政到了。”
陈长风回过神,拍了拍陈长火的肩膀:“老三,作战时不要冲得太猛,刀剑无眼,要时刻记得保护好自己。”
陈长火撇了撇嘴:“又来了,老大你能不能少啰嗦几句。”
陈长风笑了笑,不再理会弟弟,径直向高满政走去。
高满政带了三千人过来,此时正在安排那一千多残兵上路的事情。重伤者上担架,轻伤者上马车,还有力气的就骑马。
陈长风见高满政安排得妥当,点了点头。不等众人见礼,先开口道:“干得不错,速带玄甲军的兄弟回定襄修养,同时护好我军粮道后路,保证其通畅。”
“末将遵命。”高满政抱拳转身,挥手准备上路。
一员将领从残兵中走出来,来到陈长风面前跪下:“末将段志玄,请求随军出征。”
陈长风看着他,浑身皮包骨,手脚全是冻伤,摇了摇头:“你伤病未愈,不宜出征。”
段志玄重重磕头:“末将有三万一千七百九十四个兄弟倒在了草原上,末将要去带他们回家……”
一个断了腿的玄甲军士卒大哭着道:“上将军,您就让段将军跟您去吧。
冬天大军撤退之时,都是段将军领兵断后。后来草原白灾,军中缺衣少粮。段将军便把自己的口粮与寒衣战袍分给了兄弟们;小人在狼居胥山断了一条腿,是段将军没有抛弃小人,背着小人转战千里。
可怜段将军勇猛盖世,一路上身经百战未曾负刀剑之伤,却坏在了冻伤之上。
纵使如此,段将军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战死仍然不住自责。认为是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兄弟们。
小人曾在段将军背上无数次看着段将军断后时仅剩单人独马,却仍然奋力杀退敌军,然后举目四望无一人,只能看着一地的同袍尸体痛哭流涕。”
陈长风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段志玄,看着他趴在地上的那双冻得满目疮痍的手。叹了口气道:“将军壮烈!既然将军心有执念,就跟随本帅,将埋骨草原的兄弟们带回家吧。”
段志玄叩首:“谢上将军。”
侯君集带着一千多或躺或坐的玄甲残兵站了起来,朝着陈长风与段志玄齐齐下跪:“请上将军段将军为我三万一千七百九十四名兄弟报仇!”
陈长风拔出唐刀调转马头,五千红翎紧随,五千把唐刀北刺,
“报仇!”
白道上再次响起汉家儿郎的怒吼!――
白道的尽头,白道岭口。
阿史那沙钵正催促着士卒加紧修建要塞。
突厥人不擅建筑,虽日夜赶工,却也只在白道上修建了一道一丈高的石头城墙,用以阻断红翎铁骑的前进道路。路旁两边各修了一处堡垒,形成弓箭交叉覆盖。
阿史那沙钵看着低矮的石头城墙皱起眉头:这真的能抵御住红翎郎的火器吗?
正忧心忡忡之时,斥候来报:“禀大帅,陈长风率五千红翎铁骑,已距我军不足二十里。”
阿史那沙钵转头看向身旁一名年轻的亲卫,开口问道:“仆骨怀英,你是我草原上的雏鹰,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将冒犯我草原的狐狸抓住?”
这仆骨怀英出生于草原上普通的牧民家庭,从小便对中原文化感兴趣,成年后更是以善射名扬突厥。是突厥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阿史那沙钵闻名将其招为亲卫统领,每有事无论大小,都找仆骨怀英问询。
仆骨怀英想了想道:“红翎郎有火器之利不能力敌,只能依托要塞用弓箭与其对敌。
另外白道两旁山高林密,可派射雕手藏匿其中,伺机射杀红翎郎将领。”
阿史那沙钵不解道:“为何不各派五千弓箭手占据道路两边的山林,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呢?”
仆骨怀英摇头道:“中原有句话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派一万人到两边山林,目标太大定会被陈长风察觉。突厥人不擅山地战,若是与唐人在山林中交战必不是对手。与其如此,不如让射雕手潜伏在山林里施放暗箭。”
阿史那沙钵点了点头,接着下令:“那就让我草原的雏鹰带着射雕手前往山林潜伏吧。”
“尊命。”
阿史那沙钵拔出弯刀大声吼道:“苍狼的子孙们,红翎魔鬼来了!”
正在修筑工事的突厥人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脸惊慌失措。
“我知道你们很怕,不瞒大家我也心中很害怕。”
阿史那沙钵突然伸手指向那广袤的青绿,动情说道:“草原,苍天下最美丽的地方,生我养我之地。她就这样暴露在红翎魔鬼的铁蹄前,前边只有我们,我们是守护草原的最后一道屏障。
我们是守卫狼窝的群狼,只有死,不能退!”
如雷般的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