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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第 178 章(2 / 3)

荀晏恍惚了一瞬,若是换作从前,他必是要扯出他那个姓名不详的朋友做个借口,他倏而笑了起来,笑得那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理出身大族乎?”

他拉近了一些双方关系,直接称呼起了表字。

“并非,”仲长统坦然道,“山阳小族,却也衣食无忧,家中有书可读,胜去常人无数。”

“哦,”荀晏点头,却不提印书之事,“先前见公理策试之上所作言论,与常人殊异。”

仲长统笑了起来。

“中丞想必是欣赏的。”

旁人这般说那叫夸赞,自己说自己却显得过于狂傲,但他却说得很自然,也很笃定,难怪衙署中常有人称其为狂生。

“我少年时曾有幸得见荀子之言,颇有感触,”他坐得端方,撇去了平日里的不着调,“君子以为文,百姓以为神,寻常之事于百姓眼中皆为鬼神之说,何其可悲,皆是教化不及民众之过。”

荀晏放下手中药盏,颔首道:“公理请言。”

仲长统取出袖中小册递给荀晏,竟像是准备了许久一般。

“我少时离家,游学并冀二州,但见天地残破,王朝衰落,兵连祸结,每论古今之事,发愤叹息,因作粗陋之作。”

他说道。

“豪杰之当天命者,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不过以武力夺之,其后天下一统,尊卑既定,直至朝□□朽,政权衰落,故此存亡以之迭代,治乱从此周复,天道常然之大数也。”

天下并非是命中注定属于哪个豪杰的,皆是武力所夺,所谓天命,并非事先注定,不过都是事后的矫饰,故而天下兴亡将会不断重演。

这番话由一个正儿八经出身在正统与天命之说熏陶下的人说出,惊世骇俗?亦或者是难能可贵?

荀晏思忖着竟说不出是哪种感受,他粗粗翻过那一沓字字珠玑的言论,一言不发。

正如仲长统先前尖锐到极致的话,他对于政病时弊的议论更是尖锐。

自外戚擅权、宦官执政、王族子弟专权放纵、豪族地主土地兼并乃至于流传甚广的谶纬之说。

不求诸己,而求诸天者,愚也。

仲长统抿了口酒水,出奇的淡,却也不难喝,更似稚子所饮的果酒。

“以此言之,人事为本,天道为末。”

他掷地有声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人事为本……长久的沉默后,荀晏无声的微笑起来,他为自己倒上一盏清酒,举杯遥敬。

“可为同道乎?”

年轻人眼神亮得惊人,盯着正慢慢饮下一盏酒的荀晏。

那青年反而大笑,他少有这般笑法,一时竟让因久病而略显寡淡的容貌显得昳丽鲜活得过分,叫身前之人有些看得怔住。

他起身离席,只在路过之时不轻不重拍了仲长统的肩膀。

“空言高论、难行之术,”他说,“再想。”

仲长统皱眉,正欲再言,却偏偏又见着身旁那人将他的‘拙作’好端端收了起来。

“你去过许都吗?”

荀晏歪头问道,不待眼前之人回答,他又自说自话的给了回答。

“两日后随我一道去一回许都。”

“去做什么?”

“印刷之事,需朝中下令方可能行。”

“中丞以为我方才之言有何不妥?”

仲长统又问。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荀晏道,“公理可能说自身已明于天人之分,不受天人感应之束缚?”

年轻人沉思了起来,却听身前御史又道:“君长于批判,一针见血,却短于纠改之法……”

他顿了顿才道:“然我不如你多也。”

他确实不如他,荀晏想着。

他二十出头的时候还钻在这乱世里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应该去哪,不过是一路懵懵懂懂跟着兄长家人的步伐,借着长辈蒙荫才走到如今。

借着多年所见与常人不可能有的见闻,方才小心翼翼在小屋里写下一篇论士族,却也束之高阁,若说起来,大概也算得上一事无成了吧。

他回屋仔细看过后,本欲提笔,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闷闷笑了起来。

清之道:[确实有趣,昨日你兄长觉得你过于直白要为你改文,今日就换成了你为他人改文。]

荀晏摇头放下了笔。

“叔祖为何又不落笔了?”

荀缉方才入门,看到这幕顺口问道。

荀晏抬头,面上却一僵。

“叔祖莫非以为这般便能逃过了?”荀缉心平气和,甚至有些习惯,“已热好了。”

他把方才荀晏见客时未来得及用的药再度端了过来,反炉热了第二次似乎苦味愈发浓重,落到了胃里与方才稍稍饮下的薄酒纠缠在一起,叫胃脘又是隐隐作痛。

荀晏揉着肚子,一下子奄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又后悔自己刚刚没事干去挑战自己的胃,这折腾下去什么时候他能让师弟放他吃一回烤肉?

他也会馋的呜。

“你也随我回一趟许都,”他半阖着眼睛恹恹说道,“正巧可令族中长辈为你加冠。”

荀缉谢过,又问:“叔祖上次曾言,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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