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见得多了,可像你这样,制造了灭门案,还要奸污了楚家女尸体的,如此恶行,还是第一次见。”
她看向那些里长们:“诸位觉得,杀人奸尸,难道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么?”
刚才有些面露同情的里长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这李三、李四也真是的,杀人就杀人,为何还要奸污女尸?
李三仍要辩解:“草民不过是太过气愤,实在难以忍受,这才一时冲动……”
诸葛盈狠狠一拍惊堂木:“若要怪,便怪那最先有疫病的北翟,如果便怪了自己的邻居?本宫了解过,楚家一向待你李家不薄,昔年李家快要饿死,是楚家接济了你们。你们如此简直是丧尽良心,天理不容!”
“若你真有气,不对着染病回来的楚家男儿们,非要将屠刀转向无辜的女子、老人、孩子?”诸葛盈冷冷道,“你们简直死有余辜。”
李三本来理直气壮的很,可对上诸葛盈的眼睛,他陡然被蛰了一下似的。只觉得自己内心所有阴暗处都被摊了开来,被人看个清楚明白。
李四本就一时冲动,此时一言不发,愧疚地低下了头颅。
人证物证俱在,诸葛盈直接下了判决:“李三、李四,持刀泄愤,杀害邻家无辜的七口人,罪大恶极,判斩立决,即刻行刑!”
登州知府从旁小声提醒:“殿下,凡是斩刑,须得报往燕京,得刑部再度审核后,方可执行。”
诸葛盈指了指堂下二人:“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本宫实在难容。你放心,若要追究,本宫自当担责。”
登州知府不敢再言,生怕殿下觉得自己是在为两个罪犯说情。
即刻便有衙差拉了铡刀上来,当堂就要行刑。李三和李四面白如纸,不听求饶,可没人理会他们。
不到半刻,人头落地。
诸葛盈对着“被迫”看了全程的里长们笑了笑:“罪孽已消。”
里长们心头都受到了震慑,不由想起了自己坊里的人,也有因为楚家先带回来的疫病,而对楚家人辱骂的。殿下不会要追究责任吧。
果不其然。诸葛盈的下一句就是:“本宫听闻,但凡哪家有了得病之人,邻里就避之不及,指指点点,甚至登门辱骂。隔墙扔石头、臭鸡蛋这样的事也屡见不鲜。诸位以为如何?”
里长们:“……”
啊这,话都说到了这一步。他们也亲眼看到了李三李四的下场,以及最后酿成的悲剧,楚家七口人,全都死于非命。这样的恶果,他们又何尝愿意看到?!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至于殿下所说的,之前有人欺负得病之人的家里人,这些情况他们也有所了解。可他们实在管不得啊,但凡有人生病,其他人也怕惹病上身,群众一愤怒起来,他们怎么顶得住呢?
“殿下,草民以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是啊。楚家和李家的事就是个教训。”
“不能再有人出事了。别疫病没把人害死,反而自杀自起来了。”
“最坏的不是天灾,而是人心啊。”
诸葛盈心道,还是有明白人在的。的确如此,人心在恶劣的环境下,会更加的坏,更容易腐烂,滋生阴暗。
“本宫希望你们回去之后,通知本坊内的百姓,得了疫病,并不是病人本身的错,如今药丸全部制备好了,就算真的得了病,也一定都能治好的,百姓们一定要有信心,登州府必能渡过这个难关!”
“若再有人铤而走险,趁乱违法,李三和李四就是他们的下场。”诸葛盈道,“每个人都有可能生病,本宫理解大家都不想生病的心情,可别人若是生了病,也并非就成了仇寇了。希望大家冷静一点,不久后,登州府必能恢复正常秩序。登州府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要让自己变成面目可憎的恶人!”
孟雾芙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没错,就是如此!阿盈将她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都说个清楚了。她下笔如飞,疯狂记录。
里长们也听得热血沸腾,是的,登州府是他们的家啊,一定能够好起来的!加上有了李三、李四人头落地的教训在,那些人一定也能够知道上头的意思了。
诸葛盈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到底能不能起作用,能起多少作用,但她知道,她不能不去做。
之前因为处理疫病的事,忙碌太过,忽视了民众情绪的引导,这才让楚家有了此祸。她其实也有罪孽。若她早早意识到光是里长并不能控制住,只有她下令才可以,楚家也就不会被灭门了。
其实很多人,目前应该只是内心有一些阴暗罢了,因为疫病来得突然,总有人很难排解情绪。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都是李三、李四那样的疯子。他们离成为疯子,还有很长一段的距离。
孟雾芙在众人散去之后,狠狠地夸诸葛盈:“你说的可真好!”
诸葛盈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人的生命这么脆弱,谁都会生病。我也一样。”所以还是可以同理,可以感同身受。
她一回头,正好看见曹宣眼里闪着的光。他远远看着她,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诸葛盈就觉得,在这凛冽寒风里,她也有些温暖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