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晏盈。她之前不是也对自己说过“不用叫晏大小姐么”。好哇,原来她对谁都是这样的,和自己说的话,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他之前算是白花心思了。这姑娘的心思分明就是一片海。好哇,他梦里说的话果然没错。什么“观于沧海者难为水”。
他心里酸酸涩涩的,就和啃了一个猕猴桃似的。不,猕猴桃好歹有点甜味,他现在只有酸气。
还有晏盈现在的模样,分明和裴熹也很说的来。他不过是心里想了一会,裴熹都已经开始将自己的字告诉晏盈了。
晏盈念了一遍:“临舟。你和曹宣的字一样都很好听。”
字从嘉的曹宣忍不住挺了挺胸脯。
裴熹心里高兴,他和曹宣二人一直都是好友,可是国子监总有些人觉得他们是瑜亮之争,觉得他们面和心不和的,其实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对他们的交情指手画脚。现在好了,晏盈就挺懂他们的嘛。他们就是很好的朋友,都有一样好听的字。
“他的字是他老师起的。我的是我祖母起的。”裴熹道。
晏盈心里又感慨,不愧是谢宁,在家中地位挺高的。一般世家大族里,如裴熹这样有出息的子孙辈,取字都由家里德高望重的男性长辈完成。而且裴熹的祖父又不是不出名,没有学问,人家还做过帝师呢。
还是谢山长驭夫有道啊。在家中颇有分量。晏盈心里暗自为她点了个赞。
她本身只是要和曹宣问问情况,看到他没事也就放心不少了,对裴熹,自然不如对曹宣那样的感情。他们又没有一起放过纸鸢的。但是裴熹自己送上门来,自觉日后任重道远的晏盈当然不肯轻易放过,这样可靠的下属,一定得抓牢。
所以,在曹宣看来晏盈是在和裴熹两厢合意,实则晏盈依然在以hr的态度和裴熹打交道。
如果用剧本来比喻,曹宣沉浸在二男争一女的爱情剧里,而晏盈始终拿了“诸位豪杰皆入我麾下”的大女主剧本。
要是能用手抓住过路英才的话,晏盈只怕恨不得化身八爪鱼,一抓一个准的。
三人只是在这里闲话了一二,却见贡院里忽然走出一个人来,手上拿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见过好多次放榜的燕京本地人立刻就高呼道:“要张榜啦,要张榜啦!”
那人听得都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一个人的背上,他手脚飞快地张了榜,也不含糊,生怕一拥而上的众人把他挤成肉饼子,麻利溜了。
果不其然,幸得他动作快,所有读书人这时候都冲到前头去看了。还讲什么斯文?
更有一些人,本来想做出些雅态的,也被人潮挤到了前头,想要出去,也是难出。
一张榜,那就是注定的结果了。举人们三年一届,在场的都是盼了已久的,都等着一个殿试的机会。再之后,就是青云直上,出将入相……等等的美梦了。
曹宣和裴熹二人都仍在茶楼雅间里坐着,却占了地势高的好处,一眼就看得到下面场景。
不少人开始哭天喊地,一看就是又没中的。
也有人和疯了似的,心满意足离去。
再有就是燕京老百姓,家中没有人科考,却又最爱看热闹的。其中一个王大爷,住在这长青街几十年了,每年都要凑一回热闹。他身高体壮,一会儿就冲到了最前头,从上往下开始充当播报机:“第一名,池州府曹宣。第二名,燕京裴熹。第三名,燕京南宇江。第四名……”
他一个人,嗓门大,声音足,哪怕是在后排没有挤进去的也听得一清二楚。
等榜上二百五十名都念了个完,有些一时半会没听见的,或是在后排的,又问道:“大爷,榜上可有钦州张三?”
王大爷:“有!有!第二百三十九名!哎呀恭喜恭喜!”
那是!张三于是就昂首挺胸,高低也是个同进士了!娘耶,他张三要光宗耀祖了呀!
又有人问:“王大锤可在榜上?”
王大爷一看:“不在,不在!”定睛一看那问他的人正是那讨厌的老邻居,净喜欢和他作对的,“我还当谁和我大孙子一个名字,却原来是你来哄我玩呢!我家那孙子今年还在喝奶的年纪,得等个十几年才来科考呢!”
众人于是皆笑。那老邻居也笑了。
晏盈听说了曹宣和裴熹的好成绩,也笑着恭喜二人:“恭喜恭喜,第一第二的两个少年郎,都与我是朋友。我可不敢说出去,我怕一说出去,燕京姑娘们一人丢个花果都能砸死我去!”
曹宣掀起眼帘看她,这个姑娘,着实是个能说爱笑的性子。“美姿颜,好笑语”①,概莫如是。
裴熹则还不大熟悉晏盈的性子,听她这般说话,险些喷出茶来,再一看从嘉,竟还坐得稳稳当当,面上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就心道佩服佩服,我还道自己出身名门,幼承庭训,却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看这晏盈,脸皮厚得山外有山,还有这曹宣,淡定得人外有人。
人家潘安第一美男子,方才走到哪都有姑娘家投花掷果的。她晏盈明明在夸赞曹裴二人,却也要带上自己,自夸一通。当真可爱。
晏盈站在窗边,看下边的人来来去去,众生百态,也忍不住叹息,不管是哪朝哪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