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想岔了,怕是心思也左了。”
有些人借用别人的东西太久,不仅早已忘记归还,且已将那东西当自己之物。
陈家人又是告罪,又是磕头。
邹氏向叶娉道歉,说一应事端皆是自己糊涂。如今说开了也就好了,望叶娉不要和她们计较云云。
叶娉自陛下和温御进来,一直恭恭敬敬没有开口。眼下战火从上级到了下级,该是她出手的时候。
“二表舅母确实糊涂,你们是经历过动荡之人,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
一提到陈家当年的事,邹氏又有了底气。他们只是陈家的旁支,若不是国公府招了先帝的猜忌,他们也不会受到牵连。
“当年陈家出事,我们被流放蛮荒之地,一路上冻死饿死了多少人。到了地方后又被赶去挖矿,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所以你们是怨当年被国公府连累了吗?”
“不,不是的……就是那时实在是不容易,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自古以来家族兴亡与族人息息相关,兴时受其恩惠,亡时一损俱损,万没有只能同富贵不能患难的道理。”
陈家三位老夫人一个个傻眼,三房人皆是陈家的旁支,当年不过是温饱之家。她们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来的,见识到底有限。这些年仗着自己是陈家仅存的血脉日渐膨胀,俨然将自己当成了陛下真正的舅家。
这个叶氏怎么如此能说,早知如此她们就不惹她了。
“陛下,臣妇等最开始也就是想问一问郡王妃为什么这次的礼单不一样,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你们真的只是想问一问吗?气势汹汹上门兴师问罪的是你们,闹到皇后娘娘面前来的也是你们。世人常说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长公主一片怜悯之心,竟被你们这般辜负。她没有想过让你们报答,却万万没想到你们会逼着她的儿子儿媳给你们当牛做马,继续养着你们几家老小!”
景庆帝听到叶娉这番话,顿时龙威尽显。
他此生最尊敬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的皇姐,皇姐当年的安排他没有异议,但他绝不允许这些人糟蹋皇姐的心意。
陈家人当真是贪得无厌,居然还想逼着御儿一直养着他们。如此不知感恩的一群废物,就应该让他们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但这样的话,他不能说,御儿也不能说。
所以此事由叶氏出面,最是妥当。
陈家几人已经知道怕了,尤其是邹氏。
“郡王妃,我们不是…我们没有那么想…”
“合着是我误会你们了,你们根本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会再占着庄子不放,更不会让我们养着你们,对吗?”
当然不对。
几人暗暗叫苦。
陈家大老夫人把心一横,磕头不止。“陛下,这事全是误会,也是我们一时想岔了。还望郡王妃莫要和我们一般见识,该怎么走动就怎么走动。”
这是还想占着庄子不还。
叶娉心下冷笑,闹了这样一出还想占便宜,门儿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庄子我们便收回了,日后人情往来遵循礼数即可。”
“…郡王妃,庄子是长公主给我们的。我们几家上上下下好几十口人,可都指着庄子过活。你若将庄子收回去,我们…我们可怎么活!”
“先别哭穷,咱们来算一算账。”叶娉有备而来,岂容他们和稀泥。“从长公主将庄子交给你们打理至今,足有二十六年。这二十六年来,你们三房人明面上未置办任何田产,但铺子有十二间,宅子也有八处,皆在京外州郡。家中存银暂且不计,光是你们在各处银庄存的银子,共有两万两之多。
我根据你们以前的情况粗略算过,若凭你们自己的能力想攒下这些家底,哪怕是能活到八十岁,那也要不吃不喝干够八辈子之久。为何以前能活,现在产业如此之多反倒是不能活了?难道是银子多了烫手不成?若真如此,大可将这些东西还给我们,我们不嫌烫手!”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家三位老夫人一个比一个脸色白,在陛下面前她们不敢狡辩。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娉会有备而来。
叶娉静静等着她们回答,她们若是乖乖把庄子还回来,这些东西也就算了。若是还想占着不还,她不介意彻底做一个恶人。
温御幽冷的目光,隐约起了一丝波澜。
小姑娘认真计较的时候倒是有板有眼,还挺能镇得住人。也不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可是做着经常与人打交道的活计?
那时她的身边,是否也有欣赏她的人?
思及此,他眼底的波澜顿成暗涌。
叶娉感知到他散发出来的气场,又是心惊又是疑惑。姓温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满她太过斤斤计较?
此时陈家几人哪里还有对付叶娉的心思,她们只盼着陛下不怪罪,安安生生地过了这一关。
景庆帝皱眉,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朕记得你们年年叫穷,没想到竟然置下了这些东西。”
陈家人确实年年叫穷,为的就是让陛下多赏赐,让温御多拿钱。从最开始的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