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怨愤,让世界充满和平。
于是方院长把注意力拉回眼前。
他用长针试探过天生魂元体,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别说魂元了,病人除了那张脸以外仿佛一无是处。
魂元呢?
他那么大的,一个魂元呢?!
要不是四位上仙亲眼看见缚魂锁下的庞然大物,方源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应激综合症产生的幻觉。
——但就算他们同时应激,钜子总不会也跟着应激吧。
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书僮把病情都一五一十交代完,连同慕长渊的生辰八字都给出去了,但对魂元的事毫不知情。
这也正常,择一就是个孩子。
探查不出魂元的情况,院长只能等慕长渊本人醒来。
那魔尊能轻易交底么?
必然不能。
“什么魂圆魂方的,我要是有这能耐,还天天躺在床上干什么?许愿吗?”
方院长:“……”
良久,他才平复猝然升高的血压和突突乱跳的额角,尽可能保持慈眉善目和颜悦色的表情说:“我就随便问问。”
择一关切问道:“仙尊,我家少爷究竟是什么病因?”
方源顿了顿,似乎斟酌过一遍措辞,才模棱两可道:“倒不是什么大病。”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书僮面露疑惑。
“我同门师弟在玄宗山修长生道,离江南不算太远,慕先生若是不嫌弃……”
慕长渊:“嫌弃。”
一名医宗弟子看不下去了,指责道:“我们师尊好歹是功德圆满的上仙,你怎么还一副欠你钱的样子。”
慕长渊冷笑:“医宗自是不欠我,我倒也不欠你们医宗。你们向来算着功德点来修行,点到为止,攒满就跑。医宗院长飞升至今已有百余年,不在仙山清修,每日殷勤地往我这边跑,可别把我当成你们最新的试验田了。”
病榻上的青年说话慢条斯理,院长听得心惊肉跳。
那弟子没想到好心救人还能被他这样解读,顿时愤慨道:“你含血喷人!医宗弟子行医救人积攒功德,功德一满就回归宗门,潜心入道,这有什么问题!”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方源来不及阻止弟子,又听慕长渊说:“你们仙尊看了诊也施了针,到现在为止,有说过任何有关病因的话吗?别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光想着给仙门招生增加收入吧?”
如此低级的激将法,方源自然不会上当,可那群医修弟子刚听完,瞬间就炸开了锅:
“好心没好报,你居然这么说师尊!”
“岐黄之道无外乎‘祛邪去因,扶正固本’,明明是你自己命格缺失,魂元之体又招引风邪!”
“你倒是张口闭口就是根治,先去问问天下谁愿意以命补命来修复你的命格!”
“师尊的建议也是为了你好,你以为修仙是想修就能修的吗!”
“就是……真是气煞我也!”
实话一下子全被炸出,择一听得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精准的捕捉到一个词:以命补命。
慕夫人也曾请过云游修士,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得出同一结论:不治之症,药石无医。
他们留下调理身体的方子,诊金也不收就离开了。
这么多年过去,慕家的药方攒了有半个择一那么高,随着慕长渊病情加重,药一剂比一剂猛烈,眼看已经用起了九分毒的虎狼之药,再这样下去,病没治好人都要被毒死了。
书僮成天琢磨着求医问药,不是没想过:这病真的让全江南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吗?
又或者他们担心如实告知后,救子心切的慕夫人会做出更极端的举动——谁知道以命补命是什么鬼?
择一望着嘴角噙着冷笑的慕长渊,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
这边方院长不敢招惹魔尊,只能把气撒在弟子身上,将多嘴的实习医修全赶出厢房。
通讯灵阵内充满了医宗的吐槽和严珂的安慰——
【严究生】:行行行等回不周山我就给这几个小兔崽子一人一个爱的禁闭。
方源等血压降下来后才想起:
【生命之源】:老裴你还在劝学?
【生命之源】:都说不要给凌夕压力,又不是辍学需要你劝这么久吗?
【生命之源】:喂?老裴?青野?
另一边,东厢。
日照祝融殿,晨雾逐渐散去,法坛上的年轻人回眸看他。
“师叔,你怎么了。”
沈凌夕伫立阳光下,身上镀着一层朦胧的光,额前坠一颗红玉,衬得人愈发明丽。
裴青野难以置信:“你……您刚才说什么?”
沈凌夕静静地望着他,瞳色淡薄如清透琥珀,瞧不出任何情绪。
刚才裴青野听见沈凌夕说:“世间唯太阳与人心不可直视,慕川的恶念中若有我,我便避无可避。”
裴上仙闻言如遭雷劈。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少年,眨眼间思绪就回到许多年前——那一日,裴青野亲眼看见天劫从三十三重天外劈落,顾不得其他,便匆匆赶去现场,见到浑身浴血的玄清上神。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