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缘浅者延年益寿,缘深者脱离轮回。
大多数修士穷尽毕生之力都困在元婴中后期,修为就再难有寸进。按照沈凌夕六年一档的修炼速度,加上沈琢亲自盖章“仙缘灵根俱佳”,未必是件难事。
结果沈凌夕不仅突破,还飞升成真正的天道上神,受天道赐号玄清。
沈凌夕飞升前,民间百姓称他为“天下第一人”,他飞升后,他们管他叫“天道第一人”。
反正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沾个“人”字就跟着沾光了。
卧室内残烛摇曳,慕长渊陷入回忆,少顷,他收回神思,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险些把藏在屋檐下的孤魂野鬼吓得魂飞魄散。
野鬼:“我我我我我们真的要动动动手嘛…….”
孤魂:“要要要……”
野鬼闻言,把心一横,闭眼就要去推那扇可怕的雕花木窗。
孤魂终于把话说完整:“……要不还是改天吧?”
“……”
两只低阶魔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方用眼神进行了亲切的交流后,逐渐达成共识:“尊上今晚心情不好。”
“多半是在想玄清上神。”
“虽然他经常这样。”
“真的不是我们不想动手。”
“死得不高兴对肠胃不好。”
“还有还有,你看我们埋伏了一整晚,这屋里的烛火就是不灭,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了防止儿童误食?”
嘭!无声的爆栗从震响阴间,惊起树梢上的飞鸟。
“笨蛋!说明今晚不适合动手!”
“嗷嗷嗷,对,不适合动手!”
……
孤魂野鬼一边打着退堂鼓,一边没入阴风之中。
屋内的慕长渊刚醒来,就察觉到附近藏有两只低阶魔修。
魔修能夺取他人修为,经常有不长眼的东西来他这儿碰运气——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
不过真正敢动手的寥寥无几。
慕长渊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想来想去,忽然想起梦境里沈凌夕身上的血。
仙修与魔修不同,魔修注重炼魂,哪怕到阿修罗级别,受伤仍然流血和掉修为等级,还可能被其他魔修吞噬元神。仙修注重证道,抵达通天境的修士相当于被天道认可,受伤自有天地灵气补充,不掉血条更不会掉境界。
退一万步说上神的血也不是红色,毕竟仙躯凡体的区别,比人跟猴子的都大。
除非沈凌夕修为倒退,哦,对了,梦里他金丹好像都碎成流心蛋黄了。
魔尊越想越不高兴——别人做梦登上人生巅峰,自己做梦连元婴期都打不过??
“天道第一”就好像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在漫长岁月中早就化成魔尊的一股执念,以至于现在都没想起自己死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慕长渊睡不着了。
他准备研究一下有没有办法把沈凌夕降到元婴期。
刚坐起身,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书僮迷迷糊糊跨进屋,嘴里咕哝着:“我怎么睡在外面……”
他见烛火还亮着,转身小心将门合上,扭头就对上了青年的双眼,不由得呼吸一窒。
卧室充满药味,病中的美人衣襟凌乱散开,正停在半起身的姿势,侧头疑惑地看着他,眼角妖异的红泪痣让人很难忽视。
书僮心头一跳,赶紧殷勤道:“少爷您醒了?是不是出一身汗不舒服?”
慕长渊脑海中搜索一圈,也没想起这是自己什么时候的身份。
不过他不是第一次忘记这种小事了,随口接道:“还好。”顿了顿,又问:“为什么睡觉点灯。”
书僮惊讶道:“夫人说您不喜欢屋子太黑,烛火整夜都不能熄。”
慕长渊呵斥道:“胡说,本座哪来的夫人!”
魔尊套过的所有马甲里,有男有女,有高官也有乞丐,唯独没有夫人。
世道不公,凡人女子多命苦。人生匆匆几十载,对魔尊来说就跟一夜情似的。
他堂堂天道魔尊,不屑搞一夜情。
其实从魔修中找也不是不行,但修为低的看不上眼,高魔修士又有点……一言难尽。
仙修就更不是他的菜了,慕长渊和仙盟间的恩怨可不是一两句能讲明白的。
慕长渊断定书僮在说谎,此时小书僮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魔尊冷冷道:“谁派你来的?”
书僮抖着唇说:“是、是夫人……”他见慕长渊要翻脸,吓得扑通跪到床边:“……夫人是您的母亲啊,您到底在说什么呜呜……”
慕长渊头顶缓缓冒出一个“?”。
书僮不过十三四岁,眉清目秀,辨识度不高,慕长渊死活想不起这是谁,遂揉了揉眉心,道:“本座……我是烧得有点迷糊了,你叫什么来着。”
书僮眼底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择一,我的名字就是您给起的,择一而终的‘择一’!”
这四个字唤醒了魔尊冰封多年的记忆——慕长渊什么年纪时惦记着“择一而终”?
答案是十九岁。
他脑子轰然一炸,炸得两眼发黑,羸弱的身体再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