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透明的水花四溅,路桥从泳池里冒出头来。
他抬手将乌黑的发拂到脑后,露出一双缀着水珠,略显冰寒的眼睛来。
两次……
两次被苏釉影响好像都是在酒后,路桥看着草坪上远远向自己奔来的大贝,眸色晦暗不明。
别说他是洛颀的儿子,就算不是,以他目前的处境,也不该把任何精力放在无关事宜上才对。
天气闷热,知了大清早就吵得人心烦,大贝奔到近前时已经气喘吁吁。
它年龄不小了,但在路桥身边时仍十分活泼,边欢快地摇着尾巴边亲热地舔上了他搭在岸边湿漉漉的手背。
眼中的冷凝渐渐散开,路桥的嘴角终于翘了起来。
他抬手抚了抚大贝乌黑油亮的毛发,吩咐佣人将它带到阴凉的地方去。
都是酒精的原因,都怪郑铭嘴坏,路桥抬腿上岸,心情轻松了些许。
上到三楼时,恰逢苏釉的房门打开。
“哥。”他穿了条工装裤,上身依然是简单的白t,看起来英姿勃发,一双眼睛微微弯着,如朝阳初生,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心情变好。
“嗯。”路桥低低地应了一声,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哥。”苏釉往前追了一步。
他脚上还穿着拖鞋,脚掌纤长,指甲泛着浅浅的粉,像小时候路桥在海边见到的,小巧精致的贝壳。
路桥转过身来,无声地看着他。
“我刚看到你在楼下和大贝玩儿了,”苏釉看着他,略带期盼地问,“以后,我也可以和它玩儿吗?”
莫名地,这句话和昨晚在车上时,苏釉说过的那句重叠在了一起。
他说:我今晚都在看着你。
喉结不自觉滚了一下,路桥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可劲儿挠了一下般,说不清是疼是痒。
“可以,”他说,在走廊略显昏暗的光线下,神色晦暗不明,“让佣人在旁边看着,别让大贝抓了你。”
“真的可以吗?”闻言,苏釉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他满眼喜悦地看着路桥,喜滋滋地道,“谢谢哥。”
“嗯。”路桥低低地应了一声,反身回了房间。
走廊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只路桥站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点浅浅的水痕。
好像是……
又退回去了?
苏釉看着那点不太明显的水痕,不觉陷入了沉思。
早餐桌上一如既往地安静,路桥握着平板垂眸在看邮件,苏釉则十分专注地在吃东西。
餐盘里的东西越来越少时,朱宇到了。
“外面好像要下雨,”他对苏釉道,“小少爷出门记得带把伞。”
“早上还有太阳。”苏釉有点疑惑地望向窗外,果然,铅云正沉沉地由远及近,向这边压了过来。
“六月天,孩儿面,说变就变。”朱宇打趣地说了句谚语。
“八月了。”路桥放下了平板,毫不留情地指正他的错误。
似乎是觉得好笑,苏釉笑了一声,声音脆生生的,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心情愉快。
他用食指将书包勾起来,笑着道:“我上学去了。”
路桥没说话,只那只戴着腕表的手漫不经心地抬了抬,像在敷衍一只小猫小狗般,将苏釉打发走了。
或许因为下雨的原因,公交又一次没能准时到达。
车子距离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路桥就看到了苏釉等车的身影。
外面的雨丝很细,他并没有打伞,黑发被雨丝润得十分垂顺。
“邱叔这事儿办的有点不太妥当。”路桥往外看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可朱宇却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笑着接道:“倒也不是,上次我碰见老王,他说邱叔本来已经为小少爷安排了司机,但那位又让给撤了。”
老王是路潍州的私人助理,而那位则是指洛颀。
路桥的目光凝在窗外,半晌没有说话。
“反正我们今天也要去附中,不如捎着小少爷?”朱宇笑着问道。
路桥今天确实要去附中,不过原定的时间在上午十点多钟。
他们公司为附中捐献了新的图书馆,今天龙城教育局的一把手魏琴也会过去。
而魏琴的丈夫,则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龙城经济一把手付龙涛。
“不用,”路桥眼睫轻轻一动,“让他自己坐公交。”
车子飞快地从苏釉面前驶过,路桥抬眼看向后视镜,公交车姗姗来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道路的拐弯处。
他将目光移开,重新打开pad,垂眸处理堆积的公务。
中午谈完公事,附中领导热情地想要安排饭局,只是鉴于路桥和魏琴各自都有其他安排,最后只得作罢。
正是午餐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去了食堂或者外面的餐馆用餐,校园里人烟稀少,但几位校领导共同送出去的客人,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经过教学楼的时候,路桥忍不住抬头往三楼看了一眼。
三楼是高三所在的楼层,只是不知道苏釉所在的教室是哪一间?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无踪。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