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欣赏不了这样“热闹”的艺术,坐在前排被画着浮夸妆容的康康舞姬吓得哭了起来,导致两人只能领他提前离场。
自从这次坏了言子悠的兴致后,他们每月一次的观剧日,就再也没带过言玚。
所以言玚在看到两张由柏鹭转交来的票时,才会瞬间猜到对方的身份。
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六年前的言玚也像今天这样,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现场。
可一直等到开演,都没能成功等到邀请他见面、说有苦衷想解释的那个人。
失魂落魄的言玚甚至无法理智思考,只觉得自己实在愚蠢,怎么偏偏敢念着所谓的亲情,去相信“杀人犯”的托词。
他强撑着,将电话打给了景城那边相熟的警官。
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后,除了社工一年一度的回访,只有这位母亲案子的负责人,偶尔会来看他了。
在简要描述了事情经过后,对方甚至来不及安慰言玚,只说让他保持电话畅通,就匆忙挂断了。
言玚猝不及防地接触到了逃避多年的应激源,情绪在被重复剧烈地拉扯后,此时反而有些麻木。
他甚至想不出自己接下来该去做些什么,只是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
哪怕挡住了别人入场的通道,他也连挪动一下都难以做到。
眼前绚烂的灯光变得模糊,又在某个瞬间褪去色彩,变成了纷飞的雪花,像从前电视没信号时闪动的那样。
周遭的交谈笑闹声刺耳,传进言玚的耳朵里,囫囵成让人烦躁的细密嘈杂。
忽然,言玚似乎听到远处有个声音,清晰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身体僵了僵,随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缓慢抬起了头。
“言玚。”
只见,剧院门口长阶的最下方,柏鹭站在那里朝他温柔地笑着。
二十一岁的柏鹭意气风发,朝言玚坚定地走近,像完全看不出他的狼狈似的,轻柔揽过言玚的肩膀,将他手中攥着的门票接过,带着他往室内走去。
“抱歉,我来晚了。”柏鹭凑到他耳边,带着笑意,低声说道,“感谢你同意和我约会。”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也是言玚接受柏鹭追求的日子。
只是言玚花了六年时间,也没太想得明白。
自己当时,到底是真对柏鹭喜欢到了愿意在一起的地步,还是在感谢对方的不拆穿,维护住了他敏感又摇摇欲坠的自尊。
……
“先生,您等的人还没来么?”工作人员小跑了过来,关切地询问着言玚。
言玚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再次笑着说出了那句“不用管我”。
他翻找出了手机,才发现屏幕上俨然并排显示着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是柏鹭发来的“抱歉,他突然病危,我下次一定加倍补偿你。”
另一个,则是消失了大半天的褚如栩。
对方似乎打了几十通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点开的瞬间,手机甚至都出现了滑稽的卡顿。
言玚有些犹豫,想要听对方的解释,可又有些不敢去查看。
正当他迟疑的时候,在远远的石阶下方,却再一次传来了喊他名字的声音。
“言玚!”少年清冽的嗓音里满是急切。
言玚的表情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他怔怔地向下望去。
褚如栩靠在一辆银白色的重机车旁,手里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头盔,往日自信灿烂的笑容,此时竟变得有些僵硬勉强。
如同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正在试探着乞求原谅的孩子。
“哥哥,你干嘛把所有陌生来电设成拒接啊。”
“临到机场我家里出了事,手机又丢了,康助理也不理我,往你公司打,他们还只知道你的工作号。”褚如栩有些委屈地说道,“一整天都没能联系到你,我急得快疯了。”
言玚茫然地眨了眨眼,好像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看着褚如栩可怜的表情,言玚条件反射般,往前挪动了一步。
这个细微的动作,仿佛给了褚如栩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他仰起头,深深地注视着高高在上的言玚,认真且严肃地道着歉:“对不起,我迟到了。”
还没等言玚做出反应,他便一步步沿着台阶走了上来。
他站在言玚的面前,瞥了一眼他旁边的海报后,眉梢轻抬,淡淡地笑着,语气里藏着几分嚣张:“你前男友真蠢,求人复合还选这么枯燥的活动。”
“你不喜欢的。”
“没必要强迫自己去做这些无意义的重复。”
言玚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拧了一下。
酸涩的汁液顺着皮肤的每一个毛孔蒸发进空气,刺得鼻子都有些发痒。
褚如栩是知道了什么么?
言玚不由自主地、忐忑地怀疑着。
他不想,也不太敢让褚如栩知道过去的事。
为什么呢?
言玚自己都琢磨不清楚。
下一秒,褚如栩轻轻拉起言玚垂在身侧的手,在掌心暧昧地摩挲了两下后,十指紧扣的将对方紧紧牵住:“陈词滥调的爱情悲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