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意外,或许她很快就能达成心愿,可意外还是来了。
太过匆匆,苦心经营的事未成。
这么一来,心底甚不是滋味,那笔旧账何时能收了来。
这般的状况,糟是糟,糟得脱离了掌控,闭目地留央,实则心神不定,停歇不下的疯狂将过往的碎片又拼凑起来。
有些事再拖下去,留央已耗不起,脸上尽是忧伤。
老天到底还是无情,冷酷地让她如此离去百钺,带着无尽的不甘。
车轮正碾碎着什么,她失神了,一瞬间脆弱不已。
杂乱的马蹄声声,想必是接应的队伍。
纵然这般了,留央偏偏还想着挣扎,尽量挽回颓势。
冷月横空,这样的夜晚,她不能就这般离开,掀起了帘子,一扫寡欢,稳下了情绪,对着承武略的身影,一声长长叹息,且哀又怨,不乏关切道:“大人驱马赶路,未得停歇,您不疲乏?”
留央极力讨好着承武略,丝毫不掩轻浮之态。
承武略听到留央媚柔之声,讨厌其故作示好而亲近,暗自不免偷笑着,她那意图显是不纯。毕竟两人相识不短,她那话过于刻意,女人心眼多,不能不防着,好笑中带着恼意,当他傻吗?她一厢情愿地卖弄风情,承武略由得她,没太当回事。
“行复行兮川之畔,望复望兮望夫君……愿一见兮导我意,我不见兮君不闻……”留央娇俏地捋着发丝,婉转含情,曲终,留央别样风情地戏谑道:“小女子一人独占一车,大人若不嫌弃,可同舆而行。”
这般勾引,实不怕丢脸。承武略感慨其脸皮之厚之余,出格之言让他觉察出了不一般。不论留央到底出于何目的,如此露骨哼唱,如此柔媚唤他,确实让承武略恍惚走神,陷入了遐思,不觉浮现了另一张脸孔,那个一直埋在他心底却又彻底失去的女人,那个坟头草长了很高的女人。
在场的随从们着实大吃一惊,简直不能相信此番景象。女子不着粉黛,虽无雕饰,美则美矣,可惜徒有外表,一路言行不检,不知自重,毫无庄重之态,当众言辞调戏,羞耻!
小蝶朦朦胧胧还在睡梦间徘徊,声音好熟悉,定是在做梦,留央姐定不会是那般轻佻放荡之人。摇摇晃晃下,着实太累,又睡了过去。
趁着承武略还在魂游之际,崔留央随即跳下了马车,小跑到了他的马匹边,一双冰凉的手拉住了缰绳。
“适可而止。”承武略回过神来,大为光火呵斥道。
“走在刀尖,大人现在怎会让小女子掉下来?小人还有大用。”留央说得很直白,如水明眸直视着承武略,魅惑着人的心,“若是愿意相信小人一回,恳请入车一叙。”
蒙蒙模糊的黑夜,掩不住那如水的美目,那么干净。让人如何拒绝。
她清楚自己想要的,再黑的夜,也抹杀不去猩红的血色,深深扎入了她的心,寸寸心头恨,到底是迈不过心坎,不想就这样离去。她清楚知道,需要足够划算的买卖,也许能得到彼此满意的局面。
面对放肆的女人,忍耐到了极点,承武略彻头彻尾得黑烟缭绕。好歹是君王,体统两字,总归是要的,位卑如她胆敢圆睁直视已显嚣张,又怎可由她任意牵着走。女人连这都不懂了吗?这般胡闹,置君主威严与何处?
清寂了片刻,崔留央才觉得这一步棋走得有多臭,那人寒光凛冽的双目里透着嫌恶,从前是,现在还是,他一直就是这么看她的。
她有了害怕,失了信心,更是疲倦,先前毫无征兆倒了下去。这次她不是故意的,而是身体实在是撑不住而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