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使团出塞,久久未返国覆命。
皇帝的大婚延后。
崔留央也就不急着入宫,每天照旧太师府里忙忙碌碌。时而埋头书册,时而向嫂子请教,研习着皇家礼仪细节。嫂子周昕翊来头可不小,来自周氏皇家,是乃真材实料的公主出身。
“央儿,可是要做女博士?”嫂子捂着帕子笑了起来,“妹妹其实不必太费心,宫中帮手多着。”
“毕竟事关国体,不能落了话柄。更不能辜负了兄长所托之事。”
“你啊若是男儿身,就可成你兄长左右臂膀。”
“若是男儿,怎么还能认识阿娘。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我能有今日,全得兄长嫂子你们照顾。”
“你的话听着比蜜糖还甜,怪不得母亲全听你的话。”
提起了钱老夫人,崔留央显得担心道:“近来阿娘去佛堂呆的时间一日比一日久,这样她的身子骨,怕是吃不消。嫂子也一同劝劝阿娘。”
“阿娘恐怕又在为谁祈福了。”嫂子长叹道,“我等会过去跟母亲聊聊。”
崔留央也隐隐察觉,皇室之内又会有人丢了命,不知又是哪个嫌命长的家伙触及了不该触及的事。
“嫂子,兄长这般累吗?”崔留央感慨道。
“叔父当年重托于他,为着承家的荣耀,也为了我们一家,再累,他也必须坐在太师的座位上。有朝一日,若是你兄长撑不下去,倾巢之下,希望有人能为我们念经颂德。”周昕翊平静道。
“兄长那么厉害,没人会是他的对手。如此鞠躬尽瘁为国为家,一定会长命百岁。”
“谁晓得。”周昕翊见识过周氏灰飞烟灭,强者瞬间的消亡,谁能料。
“妍曼都嫁了,嫂子儿女们都成了家,个个都是豪门世家,那么多亲家帮衬着,不愁不愁。”崔留央看来西沧太师是不倒翁。
“提起妍曼,那丫头回门之后,就不记得娘家了,真真想念她了。”
“她跟着威武游山玩水,没那么快回来。”崔留央笑了起来,其实她也想念妍曼了,一下子耳边少了她的声音,少了很多热闹。
姑嫂之间正在念着妍曼,捎来了宫中淑妃的请帖。
承周氏扫了一眼帖子,道:“央儿你去吧,代我向淑妃问个好。”
崔留央记得上次宫中午膳,兴致不高,可嫂子已经表了态,勉为其难接下了帖子。
只是这次的淑妃,神色颇有些黯淡。
“淑妃姐姐安康。家嫂身子抱恙,让我代她向淑妃问好。”
“央儿妹妹不必客气,请上座。”
“淑妃姐姐,看你眼神不安,若是有事直说无妨。”崔留央察言观色道。
“妹妹细心,”淑妃哀愁道,“我……”
“既然姐姐有事相求,若是妹妹能帮,也会为姐姐解忧。”
“我一直在陛下身边,肚子没有动静,想妹妹替我在太师面前说说话。”
崔留央笑了,奇怪道:“姐姐生不生,陛下不嫌,兄长虽是太师,还能管生孩子吗?”
“你是太师那边的人,我也就明着跟妹妹说了。我与陛下的婚事,是太师一手促成,太师一直希望我能为陛下诞下麟儿,只是……如今皇后有了人,我想知道太师是否还会留我?央儿妹妹能不能帮姐姐?替我在太师面前美言几句。告诉太师,我一定会想办法怀上的。”
崔留央不知该怎么回,看着淑妃。
“孩子也不是我想生,就能生。陛下的心里就只有高昌女人的身影,从未碰过我。任我再怎么打扮,任我再怎么讨好,都是一样的。”淑妃心冷诉苦道,“太师除了那个女子,可是除不去陛下心里那个人的位置啊。”
崔留央以为自己都快忘了翟云娇,如今又从淑妃口中提及,那一团的血腥之气袭来,猝不及防,脸色更是刹白。
“妹妹,你怎么?”淑妃道,“脸色变得这般?”
“可能今日吃得不是很舒服。”
这次,淑妃无非就是诉苦,诉着怨妇的苦,留央似有似无安抚着,其实感情的事,不是当事者,真得改变不了什么。
一顿倾诉,晚膳之时,太后没赴宴,冰山脸的皇帝还是过来了相陪。
留央依旧不喝酒,淑妃与承武略喝了些小酒,这次晚膳结束得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