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一言,驷马难追。朝堂下诏,风光无二。
承妍曼的婚事敲定下来,覃府与太师府忙碌了起来。
反倒是婚事的当事人,开始闲了。承妍曼不可再出大门。另一厢,据说覃威武病倒了,彻彻底底得病了,需得好好静养。奇了怪的是,静养之下,重兵把守着覃公子的院子,连只鸟飞也是大气不敢喘。
“小姑母,你代我去看看威武,好不好?”承妍曼苦着脸道,“到大婚前,都不能见到人,真难熬。”
“我?不合适吧。”崔留央考虑了一下。
“哎……让我几个哥哥去探病,只说威武他没什么大碍。对未来妹夫也太不上心了!”承妍曼抱怨道。
“小姑奶奶你尽管放心,你爹已安排太医去覃府。”崔留央微笑告诉道。
即使天上的月亮,若是妍曼想得的东西,太师夫妇绞尽脑汁也会伸手去揽月。恨不得将天下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唯一的女儿承妍曼。
“好想亲自去看看威武。”承妍曼苦恼不安道,“以前还能常常见面,反倒亲事订下来后,就见不了面,哎……”
“成亲之后就可以天天见。”崔留央笑着,“熬一熬,时间很快的。”
“时间哪快了?白天还没过去。”
“你想要多快?一睁眼,就到大婚吗?”
“小姑母你取笑我!”
“不敢,不敢。”
“我好羡慕小姑母,你可以自由出入。”
“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才羡慕你,有绝好的父母,有绝顶的家势,可以勇于天下女子不敢为之事。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只要想到了,就不用顾忌太多。”
敢问这天下,谁能豁出去的底气,如此利索畅快的下婚书。
“呵呵……”承妍曼羞了起来,“我也没想到爹爹会那么迅速。”
“你到底跟你爹说什么了?”这回倒是留央好奇起来。
“就跟爹爹说了,此生非威武不嫁,否则就出家为尼。”
“一生很长,你爱他,那你有问威武,他到底怎么想?你爹也没劝你吗?你娘也没劝你吗?”
“我爱他,我愿意为威武做任何事。论家势,大都之中谁都比不过我;论品性,我娘以皇家规矩教导;论美貌,大都之中,也算上层。威武他还想要什么啊?”承妍曼理所当然道。
崔留央笑了一笑,不再言说下去。论感情之事,何来什么经验之谈,曾经败得很惨,所以她也无从去说教,有些人注定了会幸福下去,有些人总是无缘。
比如投胎,同是女儿身,太师夫妇爱女心切,呵护备至;留央呢,一出生,遭了弃。
正巧,此时天上一小束阳光透过薄云,照着一小片院子,院中两女子泛着微微红光,此时此景,似如琥珀之中,偶然被凝固了一般。
等到两人各自回房,留央取出了绢布,手停留在绢布上,杂陈五味。
她已能看懂绢布上的高昌字,里面根本没有提及她父母任何一个字。天知道,父母为何会弃了她?
她该不该去寻自己的父母?折磨了她二十三年的心病。命之初,父母给。不知为什么,就将她扔在了山野。无法如实知晓为什么,她想去弄清楚,可又害怕。
自小看到别人一家和乐,她心里总会羡慕;看到别人尽孝,她也会羡慕。
一次次的难,又一次次活下来。命,来之不易,她珍惜自己的命。
只要活着,她会好好爱自己;然不知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能好好回报该回报的人。只要给过她命的人,她都想着一一回报。
崔婆婆,是她最想回报的人。
百里将军,也是她想回报的人。
余霖,也是。
还有百钺狱中来为自己写状纸的正义之士;
最后……就是崔留央自己的亲身父母,毕竟是他们生了她。
希望此生不留遗憾。
随后留央独自出太师府的日子,时常去百里府做客,百里夫人知晓了留央是钱老夫人身边人,更是将其当成座上宾,盛情相待。
如今崔婆婆认不得留央,婆婆身边有一个小侍女,婆婆最常拉着小侍女说话。留央只要看着婆婆开心,她亦开心。留央时常去百里府的厨房烧着三碗四碗的菜,都是婆婆以前最喜欢的菜,做个清淡的粥,服侍婆婆慢慢吃。
百里夫人说,婆婆自从来了大都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即便知晓生生死死是乃天下常事,留央看着婆婆的模样,悲从中来,一想到就落泪。
幸好百里将军守信,代着留央照顾婆婆,不曾亏待过婆婆半分,即便将军如今不在府上,百里夫人照旧对婆婆礼待。这点,崔留央是万分感激百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