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中。
草树摇曳,倩人捣药,心神飘远。
太多的事,太多的人,需要去周旋对付,忙得不可开交,心力交瘁,尽显疲态。
看着床上这位,想着莲花阁那位,再思虑着隔壁的妍曼,还得面对着钱婆婆,焦虑难遣。
又是一天,无功而返,剩下最后一天,明天只有一次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落魄之际,百里将军拉过留央她一把。如今,有机会有能力报恩,若是眼睁睁看着百里将军受难,她良心怎安?
留央心事太重,在帮承武略舒展经络,轻轻按压之时,她困乏得打盹起来。
承武略抽出了手臂,看着她趴着的睡容,他笑意由心而展,想是她太累,不想惊醒了她,一旁仔细认真看着,为何眉宇含着哀伤?好想去抚平。
多亏得她细心服侍,其实他已能下山,且过目了那折纸上的字。沉默有许多原因,有些事一旦挑明,俩人又将剑拔弩张。既然目的相同,暂且合作一次。正想再展由衷之笑,只见佳人自噩梦惊跳而起,他收住了笑颜。
“天色不早,你可以去大伯母那边了。”承武略一副冰山脸道。
“恩?”留央似乎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回道,“昨晚已经跟干娘禀过,今晚我不过去服侍。”
崔武略这次很自觉让出一半床。
留央没有上床而卧,而是出去井院中,望见月白已悬空中,哎……连连叹息,怎么办!怎么办!全然束手无策。不停在脑中翻来覆去想着如何才能说动将军。
她对于将军只知有恩,而将军的事情,她知之不多。
她劝将军东山再起,将军不响;
她劝将军家人团圆,将军不响;
她劝将军怡儿弄孙,将军不响。
知己知彼,抓住要害,才能有所进展,到底要说些什么,将军才会动容。
屋里床上那位,该不该问?
很多事,光想是完不成的,崔留央折返入屋。
留央倚靠着床边,有求于人,则开始为承武略揉捏着手臂。
承武略正要入睡,又被留央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休息了,我的手好了很多。”
“你以前就诊看医,诊费如何计?”
“银两支付。”
“你欠我的,连带在吕六镇的吃住,我现在想急着收回。”崔留央眸似一汪清泉道,“我问你答,答到我满意,就当是我们两清。”
“这么晚了,明天吧。我不缺银两,不需这般费神。”承武略故意道。
“不行!”崔留央斩钉截铁道,“明日还有明日的事。”
“那开始问,我可不知你到底满意不满意,只能尽力回答。”
“就是皇后家里,恩,也就是国丈家人现在还在江陇吗?”
“不在。”
“她们去了哪里?”
“大都。”
“那百里将军在哪,逍遥王知晓吗?”
“大都。”
“逍遥王与百里将军关系怎样?”
“不算太好,也不算不好。他是我大哥的丈人。”
“百里将军最喜欢什么?”
“骑马狩猎。”
“太师对百里将军是何态度?”
“宽厚相待。”
问来问去,没有一个是满意的,崔留央被他应付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道:“你的回答,我都不满意,你还是欠我!”
幽禁之事本属秘密,看来太师瞒下了所有耳目,明着不敢对百里将军使坏。
“那我睡了。”承武略转身就睡了。
“你后日再不能留在此处。”崔留央不放心道,“再是一晚,我要随干娘一起回大都了。”
“恩。”承武略应付道。
“你的内伤最好下山再让大夫看看,不可耽误。”崔留央还是觉得说明白点,毕竟自己不是大夫。
“恩。”承武略应得平平淡淡,实则甘之如饴。
崔留央心里复杂着,想求人帮忙,又怕。
辗转反侧,五更钟轻响,一夜未眠。
早上浑浑噩噩,留央徘徊纠结到底是向逍遥王求助,还是向承妍曼,或者向钱婆婆。
三人皆是承家之人,其中对于太师影响最大,莫过于钱婆婆。
何以幽禁百里将军的原因不得而知,茫然相求,怕适得其反。
求谁?不求谁?三人之中,谁最认可百里将军?一定不是钱婆婆。
对于那匹反复无常的恶狼逍遥王,留央更是惧怕自己奸细身份泄露,生怕怎么个死法都不晓得。
她一人费劲口舌,将军根本不移一步。只有下策可走,她缺一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