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她自小被父母疏于照顾,不受重视,不过却有一好处,那就是桑华院成了她私有地盘,她可以偷摸看各类话本、禁书、制胭脂,专研陶朱公经商商训;没人时刻盯着她背《女四书》那些烦人的正经书;也没人守着她做女红,要求她精通琴棋书画。
无拘无束下,她这两年可鼓捣出不少新鲜胭脂,当时京城第一家香沅铺子就是由她研究配色方子。后来阴差阳错下在庙观进香救了秦娘子,香沅铺子慢慢做起来了。
秦娘子是商户独女,她爹错在招了个狼心狗肺,虚情假意的女婿上门,秦老爹在世时女婿勤快能干,又孝顺老人疼爱妻子,十足好丈夫。
可秦老爹死后,他立马纳美色进门,与妾侍欺负秦娘子,后来竟私吞秦娘子家产,要将她卖作商人妇,秦娘子才逃出来,进了香沅铺做掌柜。
她经商有道,做了不过几月,就建议周舒苒扩大人手研究,几人慢慢摸出经验,她们这才开了好几家,虽比不上老字号铺子,不过每年进项可观,为她在府里买通人手走动办事,打听消息,方便许多。
春日夜晚偏凉,周舒苒躺床上不可避免想起当时回头看到赵怀邦的情景,想来想去越发认可原来真有话本里的场景。
她有些燥热,翻来覆去睡不着,唤昭音进来陪她睡,两人一同长大,亲如姐妹。
两个没有经过古板森严礼教教化的小姑娘,正处青春少女时期,窝在被子里讨论女儿家不能讨论的私密,两人全身缩进被子,周舒苒脸被捂得发烫发热,悄声好奇问:“昭音你说男女情爱究竟是什么啊?”
昭音也好奇:“话本里说是让人死去活来的东西。”
“死去活来,那是什么感受?”
“奴婢也不知道。”
突然,她有个胆大妄为想法:“昭音你说,找人试试怎么样?”
尽管姑娘是捂着嘴说,可声音从指尖漏出来,昭音听得一清二楚,眼睛一下瞪的老圆,猛掀开被子,昭音使劲压低声音喊:“姑娘不可以,夫人知道了绝不会轻饶。”
周舒苒嫌她大惊小怪,把她拉下来,又用被子盖着两人,声音闷闷道:“我就想试试罢了,再说母亲根本不管我,她哪会知道。”
虽说大夫人一直忽视桑华院,她们活得无拘无束,可这事到底不能做,昭音劝着:“姑娘真不能做,被旁人知道会坏了你名声。”
她不在意道:“只要不让旁人知道就不会坏名声,再说反正我要离开周家,最迟明年,弄到了户籍路引文书,我们远走高飞,过柒娘子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说道后头就像真的已经达成所愿,抓住昭音手畅想起来。
“况且我都已经想好了,若是我们离开后,事情暴露出来,祖母和父亲母亲难道没有法子解决,府里连父亲一人挑两房的事情她们都能同意,瞒住外人,我这点就更是小事。”
昭音逐渐认同姑娘想法,犹豫试探道:“姑娘是想找谁尝试啊?”
说了许久话,被子里闷得慌,周舒苒探头出来,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还没想好,只是真的好想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呀?”
昭音读的话本子也不少,跟着向往,“奴婢也好想知道。姑娘不如和张家公子试怎么样?”发现这是个好主意,昭音爬起来激动怂恿着,“张公子是姑娘表哥,又常常送东西给姑娘,奴婢觉着他一定对姑娘有意。”
周舒苒撇嘴失望道:“表哥玉树临风,为人正直自然是好,可舅母对我表述够直白了,难道我还上赶着,不要。”
“舅夫人是不喜姑娘,可您又不是要嫁给张公子,您与张公子暗里往来,舅夫人难道还能知道不成。”
周舒苒打趣昭音:“好你个坏丫头,刚刚还劝我注重名声,怎么你对我表哥有意不成。”
昭音红了脸,庆幸房里黑漆漆看不出来,着急反驳:“姑娘胡说,奴婢不过是为姑娘着想,想姑娘找个靠谱的人而已。”
周舒苒没多想拒绝了,“不能招惹表哥,他是个好人,应当娶一位家世相当,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跟我这么一个表面披着世家姑娘外袍的野丫头往来。”
昭音有些心疼:“姑娘哪里是野丫头,奴婢觉着您特别厉害,制的胭脂口脂特别好看,蔻丹染得特别好看,呃,呃,反正哪哪都厉害。”
周舒苒困了,打着哈欠模糊不清说:“行了,找不着词儿夸我就睡觉,你今晚就在我床上睡,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睡了。”
黑暗中,昭音看着姑娘侧脸,她是真觉姑娘好,从不苛待下人,不乱发脾气,人又聪明美丽,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