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是看到了谢迟,贼兮兮地笑了:“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谢简凡也来这清欢阁寻欢作乐?”
谢迟的双眸如同冰海之上的孤寂寒山,一袭玄色裘衣未能暖和他眉间冷冽分毫,反倒衬的四下浓郁的红越发庸俗失色:
“太阳有没有打西边出来,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今日你蔚小侯,长的似乎有一些欠揍。”
话尾余音微挑,言后之意如同凛泉之中一柄利剑穿狭而过,让人无端手脚冰寒。
蔚行止闻言嘴角一抽,一个激灵,赶紧一跃而起,遣散了四周的莺莺燕燕,向前几步,颇有些讨好意味地笑言道:
“你我关系如此亲厚,简凡你怎么舍得揍我?这辽朝冬日甚是凛人,连带你也染了几分寒意,快快快,坐下,喝杯酒暖暖身子。”
谢迟冷哼一声,收敛了些许寒意,自玄裘之中甩出一卷画轴。
那画轴显然已经被打开过,被这般甩在地上,因着惯性,便滑展开来,露出画上内容。
上面画的不是别的,恰好是如今上京人人皆知的“郡主强抢男子”的名场面,而被抢的男子,正是谢迟本人。
蔚行止俯身捡起那副画,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了几眼,故作不知情地咂咂舌,唏嘘道:
“我的天,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拿你谢简凡做文章,这是嫌活的太安稳了?”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谢迟漫不经心扫了蔚行止一眼,薄唇微勾:
“少给我装傻,那画师坊早已承认,就是你蔚行止让他们批量画出并四下倒卖。你说说,我应该怎么样对付你今日所作所为?”
“你还是人吗?!”蔚行止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距离我找人画画之时不过相差了短短两刻钟而已,你便已查到了我这里,我果然还是小觑了你谢简凡的势力。”
“我没查。”谢迟吐出三个字。
“那是?”蔚行止好奇地看向谢迟。
谢迟微抬了眼,唇边染上一抹明澈笑意,看向蔚行止的目光如同看一个傻子:“我猜的。”
蔚行止:“……”
谢简凡就是个千年老狐狸!
蔚行止这个作死的小侯爷能在谢迟身边活的如此肆意安稳,就是懂得能屈能伸,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一流。
见谢迟并无揍他之心,刚才的话估计就是恐吓他的,蔚行止便问道:
“这画无大碍吧?要知道,舒宁郡主可是上京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贵女,我没给你惹上什么麻烦吧,你现在需要去处理一下吗?”
谢迟玉骨修长的手握住了面前的酒盅,轻轻荡漾了几下,沉声如玉:“不需要。”
“怎么?”
“以我谢迟之尊荣,天下无人敢侵。就算此事为真,若有人想找麻烦,也要看看他们,到底够不够格。”
谢迟这一句,六分睥睨,三分傲然,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意。
蔚行止抚掌,放声大笑:“好好好,我就欣赏你谢迟这天下无双的傲气!”
谢迟挑眉,似笑非笑:“你可知,为何你我关系亲厚?”
“为何?”蔚行止做洗耳恭听状。
“因为,我谢迟,就欣赏你蔚行止这善于作死的勇气。”
蔚行止:“……”
将酒盅之中未尽之酒泼洒而下,谢迟起身,随手将那酒盅扔至身后,疏朗眉目在光火之下灼人心神:
“记得,若有下次,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
“是是是,多谢你谢简凡有好生之德,不会有下次了,恭送恭送!”躲过一劫,蔚行止笑的欠揍。
“来清欢阁,只喝万金一坛的沉香醉,你还真是……穷酸。”谢迟迈出门槛,淡笑之声从风中传来。
蔚行止的笑容徒然僵硬在了脸上:“万金,那可是一万两银子!够我包下小半个清欢阁了好吗?!”
远处,早已不见谢迟踪迹。
蔚行止冷哼一声,小声嘀咕道:“哼,这么多年了,他谢简凡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丢掉的场子,一定要加倍找回来。”
隐约听到这一句,谢迟意味不明的低笑。
他蔚行止,还是一如既往的……
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