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在山洞里奄奄一息的少年,怀中紧紧抱着金色神铲,将此物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渴望用神农铲,将修仙界的仙草植株带到寸草不生的荒域,给那片魔土带去新的生机。
那个跨过亡灵海,孤身来修仙界为魔土求福泽的年轻魔君,伤好后,曾站在狂风乱舞的峰顶,头顶满天星辰,一遍又一遍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总有一天,我会让大荒成为与修仙界一般的乐土,灵气充裕,山青水绿,到处是仙草灵花,我荒泽的魔修子民,再不受冬炎夏寒,阴阳逆乱之苦。”
悠悠难以置信,想象不出踏着尸山血海,残暴异常的魔君,用神农铲悉心栽种小树苗的模样。
“他是我见过,仅次于师兄的人......无论从各个方面,”宇文离指腹抚着铲柄。
他同修仙界多数人一样,讨厌魔修,自然对顾九也难以喜欢,得知顾九魔修身份,少年意气,甚至想一剑戳死他。
但他的师兄,却与顾九志趣相投。
彼时修仙界极乱,并非如今的太平,顾九发现修仙界比想象中的黑暗,仙门都是群道貌岸然的人,还曾道:“看来无论修仙界还是灵魔界,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两界千万年纷争不断,若来日,我位极九域之巅,必止了这纷争,让天下安宁。”
悠悠不解:“既如此,为何......”
“没人知晓释九阴为何突然发难,我只知大战前夕,神农铲从天而降,在师兄脚边摔成两半。”宇文离看着完好无损的神农铲。
知晓这是何物,意味着什么的他,当时脸色大变,路天沉拾起,沉默了会,在他紧张的视线中吐出四字:“暴殄天物。”
他愣了秒没反应过来,路宗主修好铲子,顺手挥了挥后却已经开始邀功了:“师弟你看,你还说我这个宗主不省心,瞧瞧什么叫真正的不省心,若你是乌霄殿的人,大战前夕,魔君白给宝物,这时候不得气个半死。”
不需要是乌霄殿的人,宇文离已经气得半死,旁人不知释九阴此举何意,他与师兄却是明白。
显而易见,魔修大军要来了,这种时候师兄还在说笑。
“师兄!”宇文离咬牙切齿。
“好啦好啦,”眼见师弟快恼怒了,路天沉才敛起笑意。
神农铲在他手中,泛起如日光般温柔而泠冽的金色光泽,路天沉默了会,低沉着嗓音道:“没办法了,只有,杀了他。”
宇文离思绪回拢,揉了揉额角,语重心长道:“路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悠悠抿唇,宇文离用释九阴警告她,不能以如今来判断一个人的往后。
“顾赦品性不差,但谁能肯定,他以后不会像释九阴一般,涂炭生灵,”宇文离语气微厉,“所谓魔,就是会为了一个目标,走入一种极端也不回头的人!我不知释九阴是为了什么,但他最后走的道,与少年时的自己相背,变得面目全非,顾赦......”
“防范未然固然正确,”悠悠突然出声打断,神色严肃,“但因未发生的事,便要扼杀他人性命,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宇文离一默,当年在灵魔界遇到小顾赦时,师兄说过一样的话。
“师弟,无论他以后是好是坏,此时他只是个无辜的孩童。若为了你口中的苍生扼杀一个无辜的生灵,便是本末倒置了。”
宇文离沉默,他第一次从路杳身上,看到了路天沉的影子。
“或许你说的对,”宇文离目光透过窗栏,看向高悬的明月。
释九阴身殒时,是他在天诛阵送的最后一程,释九阴当时并无悔恨,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他只道:“是本君败了,但你的师兄,路天沉也会败。”
“因为是人,会生老病死,是仙修,会陨落飞升,都有抵达尽头的一天。修仙界因他平定,也会因他的尽头而迈向终结。”
他因释九阴的话不安了许久,直到路天沉收了亲传弟子,慕天昭。
他瞬间松口气,还好,还好没把顾赦收为弟子,不然他真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你们说的都很正确,不能本末倒置,”
宇文离负手立在窗前,望着空旷夜空里,唯一散着光亮的明月,半晌沉声道:
“但是路杳,你可曾想过,你爹爹也有不在的时候,届时,若顾赦走上与释九阴一样的路,谁来阻止他,谁能承担这后果。”
悠悠心头骤紧,张了张嘴,发现无力反驳。
原著里,顾赦回灵魔界后,确实做得比释九阴更绝。
在灵魔界,没人知晓他叫顾赦,更多人的认知里,他叫释玄。荒域新一任魔君,即位时年方十五,尊为大荒魔君,十九时废除了不可一世的四大魔使。
及冠之年九域归服,一统灵魔界,世人不再称其魔君,畏之魔尊。
修仙界与灵魔界自古以来,便水火不容,但这份不容,是灵魔界九大地域与修仙界的纷争,九域之间也是明争暗斗,群雄割据的局面,但顾赦一统九域后,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九域合一,灵修仙界处在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原著后期,这个年轻魔尊的下一步计划便是......荡平修仙界,以慕天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