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蔺齐笃定太子只会去赏花,但凝白还是选出了三套衣服殷勤问太子要穿哪身。
赵潜目露莫名:“你的兴致似乎很高。”
凝白哪好意思承认想见漂亮姑娘,她谄媚道:“事关殿下终身大事呢,我稍稍尽心!”
太子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不过凝白发现太子衣柜里的衣裳无论颜色还是样式都偏文气一些,窄袖很少。
她道:“蓝的显您俊朗,绛的显您丰美,紫的显您高贵,您看选哪件?”
赵潜随意看了眼,凝白立刻道:“我也觉得您穿紫色高贵不凡!”
这是件紫棠色的交领宽袖长衫,上绣着冕日卷云暗纹,的确华美高贵。
赵潜双臂张着,她转来转去,正力求理平每一寸衣褶。
假如不总是脾气上来就和他对着干的话,她倒是当真适合做心腹。不求赏赐,不求看重,无谓前程身后,只专心侍奉眼下,丁点儿歪心思都没有。
尤其是嘴特别的硬。还有身轻巧功夫,倒挂三天无事发生。
凝白伺候他穿完,看了会儿,灵光一闪:“殿下您等等!”
她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雪青绡衣,颠颠儿为赵潜覆上,又找出银色腰带跟一块雪白的兰纹玉佩。
大功告成,凝白竖起大拇指,眉眼灿烂:“殿下!您真是俊得没话说!风流倜傥意气风发!”
她这句是真心的,就是太子冷着脸,显得过于高不可攀,倘若他肯笑那么一笑,那才真是风流不羁真蛊人。
太子不置可否,也看了看她,似乎有什么要说,但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道:“赏花宴人多眼杂,不要给孤生事。”
凝白黛眉蹙起,老大不乐意:“我是那样的人嘛?”
太子嗤然的目光不言而喻:你难道不是吗?
凝白敢怒不敢言,心里骂了他八百遍,悻悻搬马凳,也懒得装体贴。
马车一路平稳,甚至有些慢,凝白窝在角落差点眯了一觉,直到耳边吵嚷人声逐渐消失,周遭变得庄严肃穆,她才精神起来。
“殿下,我们到哪儿啦?”她按捺住直接掀车帘的冲动,先问了太子。
赵潜没有回答她,反而使唤道:“添香。”
这肯定到皇宫了,马上就要下来,添什么香?折腾她还差不多。
凝白偷偷撇嘴,却没打算捣乱。主要还是因为自己也在上面,放多了熏得慌。
她打开青玉盖,又从一旁拿出个精巧的金丝镂花罐,水葱指尖捏着细长的勺柄挖了指甲盖大小的香料,抖进三足青玉香炉里,而后又用银针粗细的银条顺着一个方向轻轻划匀。
不得不说,这沉幽香味她闻着也沁鼻舒缓,难怪太子喜欢。
“闻得出是什么香么?”他突然问。
凝白诚实摇头:“我比较擅长闻花香。”
太子道:“孤以为你甚是喜欢。”
凝白眸中浮现迷惑,“我是喜欢呀,但这是殿下您的,又不是我的,我干嘛要研究这是什么香?”
太子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凝白也没在意,因为她发觉太子好像不是折腾她,马车依然在缓速行驶,不知何时才会停。
“殿下,我们要去哪儿啊?”想到在皇宫里,她就忍不住想四下摸摸瞧瞧,将来好跟人吹嘘。
赵潜还是没回答她,隐隐有些嫌弃,“你为何如此能说。”
怎么突然又问这个?她不一直很能说?
“卖艺嘛,嘴皮子不利索哪有人捧场?”
“孤是问,你为何如此碎嘴。”
啊这……凝白腼腆道:“职业所致?”
真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太子又不理她了,阖眼假寐,凝白也不自讨没趣,望着浅淡袅袅的香雾托腮发呆。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潜睁开眼。
她托着腮,脑袋一点一点,浓密羽睫在眼睑下方投出阴影,循着外面透进来的光斑驳而灵动,雪肤剔透无瑕。
出发前,赵潜曾考虑过是否要她妆扮一番,现在看来,这样就最好,脂粉反而累赘。
“凝白。”
凝白恍然惊醒,揉了揉脸蛋醒神,“终于到了哇……”
她下来,看到一行宫人早等在这儿,很有皇家威仪的尊贵派头。
此时此刻,她终于有了太子要去做蛮重要的事的意识,忍不住踮脚小声问:“殿下,你真的……”
赵潜没听清,瞥向她。
想到他临行前警告的“人多眼杂”,凝白把话咽了回去,乖巧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就算太子因为和皇帝不合所以打算搞砸赏花宴,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走多久,凝白就闻到了空中繁多的花香,她很惊奇,“殿下,已经深秋了,竟还有这样多的花拿来赏吗?”
赵潜漫声道:“花房四季如春,你可以回去问问三喜。”
凝白暗忖,看来他是真的不想来,这个时候竟还有心思和她说话,寻常他可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