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试探。
一点反应也没有,看起来好像睡着了。刚睡醒,又睡啊?
凝白揉着额头,不时偷偷瞄一眼。太子醒着的时候总是高高在上,睡着了倒显得可亲一点,没那么锋利,俊美得柔和。
她说不上来是哪种更好看,但她觉得太子整日没什么笑,应该也不是很顺心。
之前她一直觉得太子很倒霉。
纵观他前半生,简直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嫡出出身,三岁承储,君父偏宠,百姓爱戴。没有意外的话,他只需要等亲爹驾崩,然后做个明君,史书留名,后世也会景仰。
偏偏有人雇她来玩弄他。
现在她觉得太子更倒霉了。他显然没有世人以为的多么快活,然后还要被她骗。
凝白的良心过意不去了一小会儿,很快自我排解:太子命中注定要遇上她、倒这一次霉,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她骗人肯定是要遭报应的!
排解完,她又想起纨绔找茬的事,“说不怪我,好像也确实没生气,可到底为什么那样说呢?”
凝白想不明白,可能太子就是心思异于常人,凡人哪能轻易揣摩?
“可真难懂啊……”她嘟哝。
难搞又难懂,她什么时候才能做完这桩生意……
碎碎念念逐渐销声,赵潜睁开眼,将书放下。
假寐也不得安生,怎么会有这么能说的人。
凝白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太子低垂着眼帘,神色沉敛如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这么颠簸,他还能想事情啊?真厉害……
凝白再醒来时,马车刚好停下,四周昏暗,她下意识问:“我们要投宿吗?”
太子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太清,只有轮廓隐约。凝白模糊看到他唇齿张合,“买马。”
马该不会快累死了吧……?
凝白哀悼片刻,跳下马车,吭哧吭哧搬下马凳,想了想,把手也伸了出去。
“殿下,天黑,您扶着我,别摔着。”她美滋滋想,自己可真是体贴可心人儿!
然而太子并没有碰她,径自下了马车。
凝白:“……”
媚眼抛给瞎子看,白体贴了。
她收回手,也不理他,凑到蔺齐旁边去,好奇得很:“蔺大哥,这匹棕色的马和那匹枣红色的马有什么区别啊?”
对话传到赵潜耳中,他原本平静无波的脸色忽然一顿。
凝白已经沉浸在马市中,这些马都好漂亮,体型优美健硕,毛发油光水滑,真不愧叫骏马!
她噔噔跑回赵潜身边,无视他有些不对劲的冷脸,破天荒有些扭捏。赵潜清楚看到她双眸闪闪发光,比此刻夜幕上挂的星辰还要亮。
“殿下……”不过很快,她眼珠又转了转,不知是不是夜色的缘故,赵潜竟觉得自己从她乌黑眼瞳中看出了点点深邃神秘的墨紫,比此刻的夜幕还要黯然。
看来她果然是有西域血脉。赵潜漫不经心想着,止住她接下来预料中的油嘴滑舌:“直接说。”
凝白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笑得更甜了,她飞快道:“殿下,我看蔺侍卫好像还在挑,我也想要一匹!”
“你会骑马?”赵潜多多少少有些惊诧。
凝白诚实摇头,但她据理力争:“我虽不会骑马,但我可以学呀!骑马不就是爬上去就好了嘛!”
真是不知者无畏,赵潜决定成全她的自信。
凝白得到他的同意,欢呼一声,一溜烟又跑到蔺齐身边,大声嚷:“殿下准我了!我要自己挑!”
“殿下,万一……”三喜有点担心,摔下马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万一断了腿,岂不是抱憾终身?
赵潜没有看他,道:“你倒是善心。”
说到这个,三喜也委屈。自被太子随手一指到东宫做大太监后,人人都在背后说他表面笑脸相迎,实际心机深沉,可长相是爹娘给的,谁说一张天生虚伪的和善笑脸下不能是一颗金子般善良的心呢!
“将心放回肚子去,别人的能耐比你大。”蔺齐都追不上她,可见她的“皮毛功夫”很是精湛。
三喜低头看看拐杖。他这是被殿下挖苦了??前所未有,殿下这会儿恐怕心情不太妙。
三喜顿悟后,忙溜去一同选。
虽是阴差阳错,但赵潜这会儿确实心情不妙。
凝白千挑万选选中了一匹漂亮红马,扭头看到太子脸色凝冰,寻思片刻,巴巴儿又凑到他面前。
“殿下是不是等烦了?我们已经选好了,付了银子就能走!”毕竟刚问人家讨了匹马,理所应当要关心一下啦!
赵潜面无表情:“四周昏暗,你方才却轻易辨出棕色与枣红色,想来是夜视超然了?”
听到她那句话,他忽然想起坠崖那晚。
意识溃散的无尽黑暗中,却捕捉到零星字眼。“轻轻的”、“乖一点”,随之而来的是温软指尖若有似无的摩挲,持续许久。
她夜视超然,上药何须用手摸索?